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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之不去的乡愁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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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之不去的乡愁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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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我把父母亲从山上的老房子搬到了镇上新盖的房子居住,从此山上的土坯房除了父母偶尔上去看看外,就没有人打理了,屋外野草丛生,屋内老鼠成群,一下雨很久没有翻盖的屋顶四处漏水,没有人住的土坯房比山里的破庙好不了多少。

2014年,母亲从北京回老房子看了一下,土坯房已成摇摇欲坠之势,尽管对自己亲手盖起来的住了快一辈子的房子依依不舍,但还是不得不决定把它拆了。我知道,她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盖起这座土坯房他们付出的是好多年的艰辛劳动,她对这座住了几十年的房子的感情不亚于自己的一个孩子。但拆了还能把木料卖了,不拆任其倾倒就什么也没有了。

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呢,尽管我只在这座房子里生活了十几年,但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儿有我的童年记忆,有我成长的足迹,也是我远游的起点。我也不愿意面对它的消失,所以拆房子的时候我没有回去,后面回去给父亲扫墓也没有上去看,我害怕面对一片废墟的伤感,我想逃避这一切。然而,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最近老是想起生我、养我的故乡。总以为自己过了伤感的年龄了,可一想起故乡,那淡淡的乡愁就长时间挥之不去。

2016年回去给父亲扫墓,终于,我下定决心要再一次去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老地方。

清明节那天,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沉寂的小山村被大雾笼罩着。吃完早饭,我就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拿着扫墓用的工具、贡品和堂哥一起往山上爬,给父亲扫完墓后,我跟堂哥说要上去看看。堂哥知道我的心思,默默地陪我一起到了老房子的坪里。昔日的土坯房如今已成了高高低低的黄土堆,土堆上长着灌木丛、冬茅草。草丛里钻出来一只野兔子立在那儿好奇地看着我,它也许在想,现在我才是这儿的主人。面对着眼前的凄惨景象,在这个小山村所经历的一切,好像用彩笔在大地上绘成的大幅画卷,徐徐地展现在我眼前……

我的脑海中呈现出了一条清晰的路,路很长,是我一步步走过来的,而这条路的顶端就是在中国地图上也找不到的湖南永兴县七甲乡一个叫“杉木岭”的小山村。我看到了一排灰黄的土坯房,房前还有父母亲挥汗劳动的面影。这条路延伸下去,我看到了坐落于山坳里的七甲中学,看到了从永兴县城蜿蜒穿过的便江。这条路又延伸下去,我看到了北京的故宫、长城,接着又看到了水木清华。再看下去,路就缩住了,一直缩到我的脚下,而脚下踩着的依然是一片那么熟悉的黄土。

在这条十分漫长的路上,我走过阳关道,也走过独木桥。路旁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风;有山重水复,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绝处逢生。下一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但我知道这个地方在有生之年来的次数有限了,而我能带走留下的只能是那一丝淡淡的乡愁!

乡愁是什么?在我看来,乡愁就是故乡山上弯弯曲曲的小路,是环绕屋前屋后的层层梯田,是屋前屋后梯田中忙碌的农人,是屋旁自己亲手栽下的那颗梨花带雨的梨树,是曾经生活过十几年的土坯房,是母亲手中的针线、父亲手中的篾刀,是曾经为我守候的那盏豆亮的油灯,是门前树上的蝉鸣,还有小时候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玩伴……

走进老屋废墟里,茅草也遮不住的破碎瓦砾露出那与泥土融入一起前的尖角,再往里走我发现了矗立于荒草中的灶台。这个曾经为一家人贡献饭菜和为家里喂养的两头猪提供猪食的大灶台实在是太熟悉了,尽管现在两口直径将近一米的大铁锅已不知去向,上面露出的两个大洞如同灶神的两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巨变;烧木柴形成的灰烬静静地躺在灶台的肚子里,仿佛煮饭的火刚刚熄灭;灶台前面两个添加木柴的灶门还完好无损,如同灶神张开的嘴巴;灶台上曾经是蟑螂和蟋蟀乐园的砖缝比以前更大了,只是当年的蟑螂和蟋蟀已不知去向。望着眼前的一切,我仿佛又回到了在老屋生活的童年时代。这个两米长、一米多宽、七十公分高的灶台曾经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与幸福,也沉淀了我成长过程中无尽的苦痛!

对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于闭塞小山村的孩子来说,能够成活并长大就是最大的胜利。那时候,父母在生产队长的呼来喝去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农忙农闲之分,却整天食不果腹,生养孩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负担。即便这样,父母亲还是在将近四十岁的高龄下生下了我,然后又用米汤把我一点点地喂大了。小时候粮食不够吃,山里的野果、野菜都成了我们填饱肚子的美味佳肴;生了病没有钱上医院,村里人首先认为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把魂给吓丢了,或者是被别人施了法术,于是到村后一个有着神话传说的叫“石头仙”的山顶杀上一只公鸡,寻求仙人的庇护;或者找神婆、神汉化一碗神水喝下;再不好就根据经验从山上找几种草药熬成水喝了。那时候的人命都很贱,在这种环境下,病不轻的都挺过来了,病得特别重的也就挂了,村里人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结婚几年后母亲催着我要小孩,我跟她说:再等等吧,北京养一个小孩不容易啊。母亲说:“那时候那么困难,我还不是把你们姐弟三人养大了。”我开玩笑地跟妈妈说:“妈,现在的孩子能跟以前一样吗?以前我们就像一条狗一样,只要有口吃得就活过来了。”

小时候,一家人围着灶台的幸福历历在目。母亲在第一口大锅里煮出的饭菜是那么地香甜,现在想想还直咽口水,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大年三十这天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一年中难以见到的猪肉。我一边烧火,一边眼睛放光地盯着锅里,在煮熟后,母亲往往会先切下来一块给我,这块没有任何调料的肉三两口就能被我吞下肚,即使嘴巴被烫得泪水直流也不肯停歇。那时候,一顿饭也就一两个菜,有时候就是每人一碗添加了一点米粉的油菜糊糊,经常不用桌子,一家人围着灶台就解决了,所以至今对这个灶台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冬天,一家人围着灶台前的火塘烤着火,聊着闲天,火塘里煨着的红薯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温馨的`一幕犹如昨天;在这个高高的灶台上,我第一次自己试着煮饭炒菜的经历永生难忘;围绕着这个大灶台的艰辛劳动给我的手上、脚上、身上打下了永久的烙印……

“穷人孩子早当家”,在大集体时代,大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为了维持家庭最基本的生计,山里的孩子懂事早,往往在城里孩子躺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就要开始帮助家里干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了。五岁多的一天,父母和大姐煮好饭蒸上(小时候家里吃捞饭,米在锅里煮到八成熟的时候,把大部分捞出来放在一个叫‘甑’的木桶里,然后把甑至于锅里隔水蒸熟,剩下的继续熬成粥)、吃完粥就不得不出早工去了,临走前妈妈跟我说:“你经常看我炒菜,看能不能到菜园里摘点菜炒好,然后把饭菜给我们送到地里,这样我们就不用折腾回来了。”尽管平时妈妈做饭的时候,我都在灶台前帮忙烧火,切菜、炒菜的流程心里清楚,可我还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因此心里诚惶诚恐,但我还是答应了妈妈的请求。

在灶膛里塞了两个比较大的劈柴把饭蒸上后,我就挎着篮子到老屋脚下的菜园里摘菜去了,分别摘了一些辣椒和豆角,回家先把豆角和辣椒洗干净,豆角掰成约五公分的小段,切辣椒的时候遇到点困难,那时候个头才1米左右,比大灶台高不了多少,切菜的砧板放到灶台上,抬起手都够不着。但这也难不住我,我搬了两个矮凳子并排放在灶台边上,然后把砧板放在凳子上,把辣椒都一片片切好了。

一切准备停当后,我站在小凳子上费劲地把饭从锅里端了出来,并把锅里剩余的水清理干净,然后往灶膛里喂柴烧大火开始炒菜,大铁锅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下很快就开始冒烟了,我很着急,赶紧爬上小凳,像妈妈一样用筷子夹起一块腌猪油丢到锅里(小时候没有油,妈妈在过年杀猪的时候把猪的板油留下切成小块用盐腌了保存起来备用,一副猪板油就是一年的炒菜用油。炒菜的时候拿一小块腌猪油用铁铲压着在烧热的铁锅上涂刷一圈再把它拿出来反复使用,等猪油成了不能出油的油渣后积攒下来炒辣椒吃),只听见“吱啦”一声,猪油就沿着锅壁滑到了锅底,然后开始“吱啦、吱啦”冒烟,我一看更急了,赶紧拿着半米多长的大铁铲去压这块猪油,由于猪油在光滑的铁锅壁上很滑,加上自己又用力过猛,一下子把脚下的小凳子给蹬翻了,我整个人都趴在了灶台上,差一点就栽进了滚烫的大铁锅。

真是越着急越出事啊,这一下把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赶紧从灶台上滑到地面,把凳子扶起来重新开始,“吃一堑长一智”,这回终于成功了,我把猪油用铁铲压着在锅壁上涂刷了一圈并用铁铲把它铲了出来,这时候灶膛里的火又小了,锅里温度也开始下降了,于是又跳下去添柴烧火,就这样一会爬上凳子用铁铲扒拉几下菜、一会又跳下凳子添柴,反复多次、折腾半个多小时,我终于第一次成功炒出了两个菜:一碗豆角、一碗青辣椒。尽管辣椒被煮的黄不拉几、豆角咸的齁嗓子,但我还是很兴奋,毕竟是自己独立炒出来的。我拿了一个小盆装好饭,并把这两个菜一起装在篮子里送到了父母干活的地里,妈妈看到篮子里的饭菜后,眼里溢满了泪水,并连声夸赞:好吃、好吃!那一刻,母亲的心里是复杂的,高兴的是看到儿子懂事了,五岁多就能够做饭炒菜;心酸的是为了维持一家人生计,不得不让孩子这么小就开始干成年人的活,这菜不知道他是怎么折腾熟了的。

尽管我自己都觉得当时所做的那两个菜实在不好吃,但母亲兴奋而又心酸的泪眼鼓励了我,从此开始更仔细地观察母亲如何切菜、炒菜,并不断琢磨实践,最后终于练成了名副其实的“吃货”。第一次做饭的惊险经历还让我明白了做事情要“敢于担当与尝试以及处事不惊”的道理,这成为了我以后成长的一笔精神财富。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生活的小山村没有电、液化气、煤炭,因此劈柴是生活中最重要的物质了,做饭、炒菜、烧水要烧柴,煮猪食要烧柴,冬天烤火要烧柴…..家里那个大灶台的灶门就像两个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样,塞进大量的木柴,出来少量的灰烬,而且总也喂不饱,打柴是家里最重要的一项工作,父母亲和姐姐一有空就要上山打两捆柴回家,在外干活看到哪儿有干树枝也都顺便拖回家,就这样也无法满足那两个大灶膛的需求,于是打柴成了我小时候的一项专职劳动之一。

五六岁的时候,一开始是跟着爸爸或大姐上山打柴,由于力气太小,拿起家里那把大柴刀都有些困难,更别说用柴刀把树枝砍断了,所以刚开始我一般是负责把爸爸、姐姐砍下的柴拖到一起,以便爸爸、姐姐最后把砍下的柴捆成一捆挑回家。捆柴也是一项“技术性”工作,需要选取细长、柔韧性好的藤条、小竹子或小灌木把它揉软了作为捆绑的工具,捆绑的时候需要把比较大、比较长的木柴先铺底,把细小的放在中间,然后上面再放比较长的,叠放好之后再用事先揉好的捆绑藤条使劲抽紧捆住。那时候,爸爸一般一次打两捆柴,把柴捆尾巴系在一起,头上横插一根木棒,把木棒放肩上拖着回家,这样从山上下来能够省力一些,我力气太小,一般就拖一根稍大的回家。渐渐地,跟着爸爸把这些技艺都学到家了,到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基本上能够独立上山打柴了,尽管每次拖回来的柴捆不及父亲的三分之一,但我放学后、周末以及寒暑假只要有空就上山打柴,因此家里烧的柴差不多有一大半是我弄回来的。

那时候,家里没有钱买衣服鞋子,白天我几乎都是光着脚的,但上山不穿鞋子是不行的,山上到处是荆棘、茅草以及小竹子、灌木被砍后留下的尖利的茬,一不留神就会把脚扎了。一开始我穿了一双四周破洞的解放鞋进山,没过多久这双鞋子的鞋后跟就断没了,实在穿不住了。父亲上山总是穿他自己编的草鞋,于是他给我也编了一双小草鞋。这种草鞋是用稻草搓成绳编成鞋底,鞋底的两边各预留两个绳扣,前后各预留一个绳扣,然后再用苎麻拧成的绳子把这些绳扣串起来形成鞋面,穿的时候把串好的绳子捆住就行了。这种自制的草鞋刚穿的时候稻草有点扎脚,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它对脚底有一定的保护作用,而且防滑性能比较好,但脚面几乎都是暴露的,所以在山上脚面经常被荆棘划得血肉模糊,而且要小心那些尖利的小竹茬,有一次我就不小心踩着了一根别人砍完后形成的非常尖利的小竹茬,从脚底扎进去,差一点就要从脚背透出来了,把脚从竹茬上拔出来后血流如注。山里孩子从小就跟着父母学会了很多应急的土办法,尽管被扎后痛的我龇牙咧嘴,但也没怎么害怕,我用一只手压着伤口,另一只手拿着柴刀在附近的一颗油茶树上刮了大量的树皮灰敷在伤口上,终于把血给止住了。山里孩子命贱,伤成这样也没打针、没吃药,过了一个多星期也就好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需要大量的木柴烧,油茶树、杉树、山胡椒树等经济树木又不能随便砍,只能砍一些无用的灌木用来烧,尽管我们就住在半山腰,但房子周边无柴可砍,我们一般都要爬上一二里的山路到更高的山腰甚至山顶去打柴。爬山对山里孩子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本来就吃不饱的我们砍完柴后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于是把柴挑回家成了最大的挑战。尽管回来时是下山,但我们往往要歇很多回,咬紧牙关才能把柴挑回来。为了能够在近一点的地方打到柴,我还练就了一身爬树的本领,十几米高的杉树一两分钟就能蹭蹭地爬上去,把它比较大的树枝砍下来当柴火;我也曾另辟蹊径,把别人砍完的灌木树兜、树根用锄头挖出来挑回家作劈柴,这是一种“竭泽而渔”式的打柴方式,其直接后果是很多年被挖的山上都没有柴可砍;还有一次,我在一个竹林中偶然发现,竹子被砍后留下的约一尺来长的竹茬干了后用刀从中间劈开用力一掰,其中的一半就会从根部折断,另一半只要拿刀背用力一敲也会齐根部折断,而这些竹茬是干的,挑回来直接就可以烧了,这个发现让我惊喜不已,于是我又开始了一种专门到竹林中“打竹蔸”的新打柴方法。

打柴是一项非常辛苦的体力劳动,因为从小就开始上山打柴,我的手上、脚上、身上被刀斧、荆棘留下了大量的伤疤,颈椎也被压得变了形。几十年过去了,过去打柴时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忘不了在山上被马蜂追着蜇的那种恐惧,忘不了因出汗而湿透的衣服晒干后的那一层“白霜”,忘不了在嗓子干得冒烟时直接趴到泉眼上畅饮甘甜泉水的畅快淋漓,忘不了在饥饿时突然遇到一大篷“牛卵坨”野果的诱惑,更忘不了小时候一起上山打柴的小伙伴……

大灶台的第二口大锅是专门用来煮猪食的。那时候养猪是家里的最重要经济来源,家里购买盐油酱醋、孩子交学费、逢年过节置办点菜、看病、按发下来的布票买布做衣服等等一切开销都指望卖猪收入了,尽管当时养大的猪必须卖给公社畜牧站,每斤才三四毛钱,一头猪从一二十斤的小猪仔开始养,养一年左右长到200多斤也能卖个百八十元钱,这对当时山里人来说是一笔相当大的收入了。

但那时候养猪也并非易事,要先拿出本钱购买小猪仔(尽管一头小猪仔才十几二十元,但山里人要一下子拿出来也非常困难),要天天割猪草、煮猪食,煮猪食的时候还要烧掉大量的劈柴,还有喂猪、清理猪圈等繁重的劳动。那时候的猪也真可伶,每天吃的都是各种猪草剁碎了煮成的猪食,粮食人都不够吃,猪是别想吃的,连剩菜、剩饭都没有,加上点米糠、烂红薯就算改善伙食了。

在农村,割猪草一般是女孩子的事,但我们家比我大十五岁的大姐要出工赚工分,比我大八岁的二姐住校上学,于是割猪草的工作也落到了我肩上。我在五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苎麻、苦菜、折耳根(也叫“臭叶草”)、三角草、野芹菜、猪婆藤、葛藤、麻杆草、芋荷等几十种猪能吃的野生植物,今天很多都已经成了城里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想想那时候的猪生活其实也不赖。

那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猪,割猪草也并非易事,大人、孩子们把野外发现的一切猪能吃的植物都拔回家,有时候走很远都找不到一棵猪草。我们家每年喂养两头猪,对猪草的需求量更大,村里方圆五里的稻田里、山上、小河边到处留下了我寻找猪草的瘦弱身影。每次我出去都背着比自己个子矮不了多少的大背篓,装猪草的时候还在背篓两边各插上一根棍子往上堆,然后用绳子捆上,如同今天的汽车超载一样,最后装好猪草的背篓比我还高,无法用肩膀背,只能把背篓的背带勒到脑门上背回来。

这个残废了的灶台勾起了我对童年往事的回忆,站在灶台边的土堆上望着那两个放锅的黑洞洞的灶膛,童年的成长轨迹如同过电影,一幕幕清晰地映在我的脑海。

从老屋的废墟上朝南望去,房子倒塌或被拆后遗留下来的土坯堆在那儿,如同一个个坟墓,个别尚未倒塌的断垣残壁孤独地立在那儿,无声地诉说着沧桑与无奈,昔日热闹的小山村已经消失了,就连当时村里唯一用石头铺就、石灰硬化用来晒稻谷用的100多平米的大坪也杂草丛生了。这个地方当初是小山村的中心,也是我们小孩子的乐园,白天我在这儿翻过筋斗、滚过铁环、打过陀螺、踩过高跷,晚上在这儿数过星星、捉过迷藏,听过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们讲过牛郎织女和各种有关狐仙、鬼怪的故事,如今地方还在,但面目全非了。当初讲故事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已经静静地躺在地下与他们曾经讲过的狐仙、鬼怪为伴了,当初一起听故事的小伙伴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那星星依旧在小山村的上空眨着多情的眼睛……

台湾诗人余光中在著名诗作《乡愁》中写道:“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祖国在那头。”此刻,我才真正体味到他的深意。

久居北京,总想着有空要回故乡再看看,可面对着故乡小山村里的断垣残壁、面对着长眠地下的父亲、面对着荒草丛生的稻田,每次回去带给我的都是挥之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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