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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姐妹作文八篇(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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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姐妹作文八篇(实用)
时间:2023-06-01 08:49:45     小编:一叶知秋

无论是身处学校还是步入社会,大家都尝试过写作吧,借助写作也可以提高我们的语言组织能力。相信许多人会觉得范文很难写?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优秀范文,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姐妹篇一

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击掌宣誓:我们是今生今世好姐妹,而今,我在茫茫人海中却找不到你的身影,可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每当看到那粉红的贺卡,心中的阴霾便一扫而空,是的,我坚信即使我们天各一方,相隔千里,但只要你心中有我,我中有你,便高兴的不得了。

仔细一看,是我最喜欢的款式,又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心中不觉荡起了欢乐,的涟漪,一眼瞥见贺卡的署名,便高兴的不得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打开贺卡,上面写道:生日快乐,即使不能和你一起过生日,但我心中不曾忘记你的生日。

姐妹情深是难忘的,但痛并快乐着又增添了几道刻骨铭心的色彩。

姐妹篇二

我们不温婉,不会轻声细语。我们不腼腆,不会笑不露齿。我们只是一群疯丫头,做着属于我们青春的事迹。

———题记

“春天风会笑唱来歌声俏,你就像只快乐鸟,夏天日头炎绿野在燃烧,你让世界更美好,记得你的笑记得你的好,是山林里的歌谣,我是一片草被温柔拥抱,我想你一定知道,你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baby,ohyeah,不管相隔多远,你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baby,ohyeah,珍爱这份感觉……”每当耳边响起这首《姐妹》,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我好姐妹——冯煜苒。

在我在考试得了高分,她总会给我一个surprise;在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她总会站出来替我打抱不平;在我伤心的时候,她总会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不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拉着我的手,虽然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但,我觉得一种莫名的温柔在安慰我,好舒服呀!有好姐妹就是好。

冯煜苒,让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吧!

姐妹篇三

我和丘丽颖、陈灏被班上的同学称为“三姐妹”,原因是我们情同姐妹,形影不离。不信,看看吧。

有一次,我去到陈灏的位置上找她,发现丘丘正在那里不知道在和她讲些什么。我一把扑过去搂住丘丘和灏灏,说:“你们俩在说些什么悄悄话,给我听听。”丘丘说:“我们在商量要做一锅‘姐妹盅’。”“‘姐妹盅’?”我不解。灏灏笑着接口了:“由于我们三个的外号分别是‘王老吉’‘老鼠’和‘蚯蚓’,于是我们商量”,用‘王老吉’做汤底,来炖‘蚯蚓’和‘老鼠’。”“哈哈哈……”我们笑成了一团。

还有一次,刚考完英语,我和丘丘、灏灏一起在宽敞的校园里散步,忽然她们俩谈起了刚刚的英语考试。只听丘丘说:“我的语法掌握的不好,所以英语考试的时候,我都是按语感来做题。于是我去新东方报了一个暑假英语语法专项班。”我一听,忙说:“我的语法也不好,不如我们一起去学语法吧!”灏灏急忙说:“我赞成我赞成,这样,我们暑假也可以天天见面了。”“耶!”我们三个快乐的击掌声似乎传遍了整个校园。

今年丘丘生日的前一天,她跟我说没有人送她礼物,她觉得有点伤心呢。于是我和灏灏决定给她一个惊喜:送她一个实用的礼物。于是,我将以前买好的一本没有用过的本子拿出来,在第一页写上了几句祝福语,第二天带到了学校去,为了要作好保密工作,我和陈灏没有透露出一点消息。下课时,我们悄悄的`把本子塞到了她的抽屉里,被她看到了,她说:“我就说怎么今天你们都怪怪的,原来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啊。”“哈哈哈……”我们三个又笑成了一团。

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因为它就像水晶一样的透明,没有半点瑕疵。

姐妹篇四

闺蜜是世界上另一种情话,她可以陪你疯陪你傻,陪你成熟陪你长大。以下这些姐妹情话,送给每一位你亲爱的姐妹。

 

2、不管你走在哪里,我都会站在你看得见我的地方。如果有难过,有委屈,只要你回头,我始终站在你身后,站在你看得见我的地方。这才是真正的闺蜜。

3、当你难过泪流满面的时候在你身旁抱着你说没关联,你能够更肆无忌惮的哭,肆无忌惮的流泪,然后,酣睡在她怀里。

4、不管多久没见面,咱们彼此都还是老样貌,脾气差,说话大声,不注意仪表,但是,永远笑的那么开心。所谓的好兄弟姐妹就是这样,无论从哪里隔多久赶过来,不尴尬,很简单自然,我心疼你,你的眼泪淋湿了我的心,真的,记得有个人为你心疼。

5、你经历那么多的人,聚聚散散,分分合合,以后还会有,但是,你要记得最后留下的永远是我,在最窝囊和无助的时候,能够懂你,耐心地和你说话,并且用真实的情感安慰你的人。

6、你说日子这么过下去。咱们都有了工作,再有了家庭,咱们是不是就要忙忙碌碌地为了柴米油盐变成黄脸婆?但是,即使那样了,咱们也会千里迢迢去看彼此。

7、不管感情,还是友情,中级的目的不是归宿,而是明白,默契。——是要找一个能够边走边谈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当时是什么样的情绪。

8、暗恋,理想,幻想,以后想要的生活,想去的地方,诱惑是别人的坏话,就是这样无边无际的闲扯,咱们才有了让人瞠目的默契和了解吧。

9、以前的咱们,总是手牵手一齐上学放学。互相说这经历的笑话或糗事。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high完以后发现怎样周边的人都看着自我。

10、我会愿意陪你,帮你做很多事,比如陪你上厕所,去超市,逛操场,帮你买饭和你钟爱的东西等,而这些我都不会期望得到你的回报,正因我把你当姐妹。

 

11、闺蜜就是当你想哭诉的时候,她会把肩膀借给你靠,当你靠完的时候,她会让你帮她洗干净眼泪沾湿的衣服。

12、我只知道我走到哪里都会回头找寻你,我过得好不好都要来让你陪我。正因身边少了你,我真的不完整,我丢的不仅仅是挚友,二是丢了半个自我。

13、我会在你孤单的时候尽力陪在你身边,即使在我真的.没法到你身边的时候,我也会拜托人好好关照你,正因我把你当姐妹。

14、最好的闺蜜,是你们毫无隐瞒,互相信任,她爱你爱到死。最好的恋情,是你可以彻底地做自己,她却依然迷恋真实的你。

16、喜欢跟你腻在一起的感觉,并不是在一起会一直有聊不完的话题,而是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尴尬。这份自在,连恋人都无法给予。

17、我一直羡慕我的闺蜜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闺蜜,别以为不经常见面,感情就淡了,告诉你,就凭当初咱的交情,我就敢在你的生命中猖狂一辈子。

18、闺蜜:就是那种今天吵,明天笑,近了烦,远了想,不见时挂念,见了时讨厌,自己能欺负,别人不能欺负的奇怪东西。

20、“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闺蜜不是恋人,但有时候却比恋人更长久。闺蜜是一种神奇的动物,陪你笑,陪你哭,陪你疯,陪你傻。累了,提供肩膀给你依靠,渴了,会贴心给你送上一杯水。在众人面前,挺你的是她,损你的也是她。

 

21、你们会为一些无聊的东西疯笑得没心没肺,也会为了一件小事争吵得面红耳赤。在争吵之后你甚至会想,为什么会有这样奇葩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啊?但不用多久,你们又会厚着脸皮没羞没臊的和好如初了。这就是闺蜜,骂不走,吵不散,在风雨过后,你会感激闺蜜一路的陪伴,然后笑着说:有你,真好!

22、有一天,我一无靠,想到的人一定是你。被爱伤了,只有你能给我擦去痛苦的泪。从没想过你在我心里有多大得分量,只是知道,谁也代替不了,赶不走。

23、亲爱的闺蜜,和你疯起来真的什么都不顾了。不顾形象,不顾别人的眼光。但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我,才可以这样勇敢,这样疯狂。

24、如果有一天,你心动了,恋爱了,我不会说什么,只会把祝福送给你;如果有一天,你受伤了,疲倦了,我还是不会说什么,只会把肩膀借给你靠。

25、闺蜜之间的感情,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来点缀,在年轻的岁月里,一起疯狂,一起将最开心的笑容深藏在彼此的心间,有一份感情,同爱情一样来得珍贵。

26、我要的好朋友,不是有了男人就可以轻易取代,不是找了我不讨厌的男人就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是交往前问我的意见,因为她知道我不会靠自己情绪任性的拿她的幸福开玩笑。

27、没有你的世界,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进我的心。有一种默契叫做心照不宣。有一种感觉叫做妙不可言。有一种幸福叫做有你相伴。有一种思念叫做望眼欲穿。有一句成语叫做心有灵犀。

28、真正的友谊,不是花言巧语,而是关键时候拉你的那只手。那些整日围在你身边,让你有些许小欢喜的朋友,不一定是真正的朋友。而那些看似远离,实际上时刻关注着你的人,在你快乐的时候,不去奉承你;你在你需要的时候,默默为你做事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29、你可以哭,你可以悲伤,你可以不坚强,你可以说你有多难过多害怕多委屈,在我面前,做这些是安全的,这些我都听着,而且愿意帮你想辙;而且,你哭过、悲伤过、软弱过之后,我依然会守在你身旁。

30、所谓闺蜜,就要经得住现世繁杂,不论境遇相差多远,都能真心祝福。谢谢你又陪了我一年,始终陪在我身边,让我伤心的时候有悲伤的勇气,在撑不住的时候有依靠的肩膀,你们不是我生命的全部,却是我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不管将来站在你身旁的是谁,都不要忘记彼此。

姐妹篇五

早晨,花好、草好、树也好,本来这么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应该出去散散步才对。可是,我却懒懒洋洋的窝在被子里,继续做着我的白日梦。

就当我把头蒙在被窝里的时候,一个沉甸甸的重物压在了我身上,接着,脸上一痛,一道用指甲刮得印子,以“优美”的弧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不去理,我在睡觉的时候,连基本的痛疼感也没有了,啊哈,这就是睡觉地好处。

上面的“东西”好像对雅虎我不害怕她的“九阴白骨爪”而感到生气了,立马,又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站在了我的脸上。

我惊醒,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坐起身来,那沉甸甸的东西“扑通”一声,滚在了我的左边床上。呀!原来是我曾经大闹过天宫的妹妹啊!她的哭声惊天动地,连聋子也会听得见。

妹妹看着我傻乎乎的对我笑着,流着口水跑过来,我见状,像是看到了瘟神般一样,立马抓住她的脚,使她动弹不得。

可恶的妹妹,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周子鹤,一点也没有同情心。

她脚一颤,立马挣脱出我的“魔爪”,并且更惨的是,她的脚直直的向后踢过来……“啊”随着一声惨叫,我趴在了床上。被周子鹤的飞毛腿踢得那只眼睛,青青红红。

咳——还没决出胜负呢!我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姐妹篇六

早晨,花好、草好、树也好,本来这么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应该出去散散步才对。可是,我却懒懒洋洋的窝在被子里,继续做着我的白日梦。

就当我把头蒙在被窝里的时候,一个沉甸甸的重物压在了我身上,接着,脸上一痛,一道用指甲刮得印子,以“优美”的弧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不去理,我在睡觉的时候,连基本的痛疼感也没有了,啊哈,这就是睡觉地好处。

上面的“东西”好像对雅虎我不害怕她的“九阴白骨爪”而感到生气了,立马,又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站在了我的脸上。

我惊醒,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坐起身来,那沉甸甸的东西“扑通”一声,滚在了我的左边床上。呀!原来是我曾经大闹过天宫的妹妹啊!她的哭声惊天动地,连聋子也会听得见。

妹妹看着我傻乎乎的对我笑着,流着口水跑过来,我见状,像是看到了瘟神般一样,立马抓住她的脚,使她动弹不得。

可恶的妹妹,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周子鹤,一点也没有同情心。

她脚一颤,立马挣脱出我的“魔爪”,并且更惨的是,她的脚直直的向后踢过来……“啊”随着一声惨叫,我趴在了床上。被周子鹤的飞毛腿踢得那只眼睛,青青红红。

咳——还没决出胜负呢!我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姐妹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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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去北大荒寻找灵感的年轻作家,意外住进了当地村民老史家中,也结识了史家三个美丽的女儿。冰天雪地难掩村民们的热情,不动声色下尽是细密的心事。很快年轻人便发现,除了如诗如画的美丽,这片茫茫雪原之下还藏有难言的秘密——老史的心机和少女们的心思。

二姑娘

拉着木爬犁的,是一匹白马。

我坐在爬犁的边栏上,老史在前边牵着马。路上都是轧得结结实实的雪。

木爬犁上,除了我的一个黑色人造革皮包,还有一个蛇皮口袋,那是老史的东西。街上没有什么车辆,也没有什么行人。我对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充满了陌生和好奇,也有隐约的担忧——毕竟,我和老史认识还不到半小时。没错,半小时前,我在佳木斯火车站对面的小酒馆里吃饭,我有点风尘仆仆,也有点无所适从,处在既亢奋又失望的境地中——原本,受一本书的诱惑,我是来北大荒看神秘的“鬼沼”和“满盖荒原”的,这本书把北大荒描写得太美了。没想到北方的隆冬除了雪,还是雪。在满眼都是雪的街巷里,我先遛进这家小酒馆,点了一盘水饺。在吃水饺的过程中,我看到我的邻桌一个独自喝酒的中年人不停地打量我,然后主动跟我搭讪,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告诉他,我是江苏人,来旅游的。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可能是觉得还有十多天就过春节了,谁还在这时候旅游呢?他疑惑地眨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和家里闹了矛盾,跑出来的?我当然没有和家里闹矛盾了。我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又问我,是不是和人打架,逃出来的?他见我摇头,继续问,家里有什么亲戚闯过关东?真是笑话,好像只有和家里闹矛盾、和村里人打架或投奔亲戚才会来东北似的。我告诉他,我是来欣赏北大荒自然风光的。他倒是乐了,说他家就在北大荒,周围全是北大荒。其实在火车上,已经有热心的黑龙江人告诉过我了,北大荒是一个泛概念,松花江以北的大部分地方统称北大荒。他对我的怀疑,我没有过多解释。但他对我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比我对北大荒的兴趣还要浓。他告诉我他所在的村庄叫自力村,他姓史,村里人都叫他老史。他还介绍了自力村前前后后的地形地貌。他声音不高,却有些急促,很急于把家乡的美景告诉我。他颠来倒、倒来颠地说了几次之后,盯着我看了半晌,略微尴尬地笑一笑,诚恳地邀请我到他家住下来,住到他家,就相当于住在北大荒了,就能尽情欣赏北大荒的美丽风光了。我动心了,一来,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二来,是因为我没带介绍信无处可去(在20世纪80年代初,没带介绍信是寸步难行的,刚才在一家民政招待所里就碰了壁),我便同意住到他家了。老实说,我心里是忐忑不安的、战战兢兢的。

木爬犁拐了几个弯,穿过几条巷子,在一个大门口停住了。我看到这是一所中学的大门,门边挂着“佳木斯第二中学”的大木牌。木爬犁刚一停下,从门边的一间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臃肿的女孩儿,她除了书包外,还有一个旅行包。我猜,这应该是老史家的女儿吧,也可能是邻居家的孩子。我看到她快步走到木爬犁边,本想要说什么的,看到木爬犁上坐着一个陌生人时,愣了下,不说了。她把旅行包放到木爬犁上,自己坐到我对面的边栏上。老史也没说话,继续在前边牵着白马。

木爬犁不急不躁的,很快走出了城市,进入一片原野。

原野上是一望无际的白。我这两天在火车上早就看惯了这种白,已经不怎么好奇了,但我还是四处张望着。那些白突然会有些光泽,也会有高低起伏,可能是岗岭山峦什么的,零星的树木对白并没有造成影响,那么霸气,那么为所欲为。我心里也跟著浩瀚起来,想说说心中的感慨。但,我对面的女孩很安静。我已经多次假装不经意地打量过她了,她穿蓝布的棉裤,棉袄上套着红黑相间的格子外套,脚上是一双手工做的灯芯绒棉鞋,戴一顶黄色的绒线帽子,红色的大围巾包住了脸,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她眉毛粗粗的,在左眉尖上,有一个白色的细细的疤痕。我的不经意,其实并没有瞒过她,她不自然地接连眨动眼睛。在我望向别处时,我眼角的余光,发现她也在偷看我。

木爬犁爬上了一道高高的山梁,又落入一片谷地。

他在说那个女孩儿。女孩儿一直把书包抱在怀里。

“不累。”女孩儿把书包重新抱了抱。

“爸……谁说我考上啦?”

“考不上再复读一年,反正要考上的。”老史比他女儿还自信。

“……见谁都吹……这谁啊?”

“道理差不多,逃过来了,不就安了家?不就没有饿死?不就有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啦?你这书都念到哪里去啦?”这个老史,看似木讷的样子,话里却透出智慧——他还在怀疑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是另一种形式的闯关东,将来也能像他一样,有一大家子人。

“稀罕你夸,你不是说闺女都没用嘛。”史丽娟的话音有些得意,眼睛灵活了起来,笑了笑,勾下了头,继续笑。她的笑有多层意思,其中之一,肯定对我在这时候来旅游感到可笑吧。不管怎么说,她的出现,让我打消了对老史的怀疑和不放心。

老史笑两声,说:“你要是个男娃当然更好啦!”

“终于说了实话,重男轻女!”史丽娟不屑地瞥了老史一眼。

“他们在干啥?”我禁不住心中的好奇。

“冬泳啊,这是江,松花江,他们正在冬泳呢。”

原来是这样,我们的木爬犁正行驶在江面上,怪不得地面是如此的平整,怪不得远处有凝固的巨浪,原来是冰封的松花江,刚才的“山梁”,不过是江堤而已。

老史家

老史响亮地笑两声,赶着牲口走了。

天完全黑了。四周静静的。当我感到要冻僵的时候,木爬犁终于进了一个村庄。

屋里并没有回应声。大翠是谁呢?

史丽娟已经站在木爬犁边上了,她没有急于进屋。我知道她是在等我。我有点儿紧张。虽然一路上,我多次想到会紧张,想到如何缓解紧张,但免不了还是无所适从。第一次到一个陌生的人家,我对这家人了解多少呢?他家有几口人?幸亏我认识了男主人和他的二女儿。

老史的话吓我一跳,我已经成了他二女儿的哥啦?

可能是史丽娟还没有适应这个哥吧,也可能是,她明明就在客人身边,找什么大翠呢?史丽娟像是赌气一样,不急于进屋,也不叫我进屋。这样,我们在寒夜里站了片刻。我看到又明又圆的月亮,把雪地都照亮了。今天应该是腊月十六,或十七,月亮这么好,天这么透,周围这么冷,我是这么拘谨,真让人恍惚啊!没容我多想,老史又说话了,要把牲口和爬犁还给人家(原来是借的),然后就赶着木爬犁走了。那四桶酒被他搬下来,就堆放在雪地里。我想去搬酒,把酒搬进屋里。

史丽娟一声不吭就走了,把我丢在了门口。

我觉得哪儿不对。哪里不对呢?史丽娟在路上还跟我有话说,怎么到家了反而不理我啦?我可不想冻坏了,不管怎么样,我先进屋再说。我小跑几步,跟上了史丽娟。

老史家的屋不大,只有两间。分外间和里间。外间的后墙堆着几个口袋和许多杂物,还有两口大缸。

我随着史丽娟进了里屋。

仿佛一瞬间经历了两个世界,从严冬,走进了晚春——里屋真暖和啊,浑浊的热流萦绕在不大的空间里。我定目四顾,昏黄的灯光下,是两铺面对面的土炕,中间的过道只有七八十厘米宽。北炕上,盘腿坐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少女,她穿红毛衣,绿裤子,紫袜子,长头发披散着,正在织毛线。她刚要和史丽娟说话,看到了史丽娟身后的我,愣了下神之后,笑了。

“咋呼!”

那个少女伸了下舌头,诡异地挤一下眼睛:“这么晚,同学不走了吧?”

“叫我萍萍好啦。”

萍萍风一样出门了。

“疯子!”史丽娟一边脱外套一边嘀咕。

我没有脱外套的習惯,也不适应屋里这么暖和。东北人烧炕我是知道的,但也只是些书本知识,没有切身体会。老史家这间不大的房间里,除了两铺土炕,空间很小,进门一块空地上,有一个巨大的木墩子,从形状上看,应该是切菜用的菜案子。紧挨着菜案子的,是一口烧煤的地灶锅。屋里烘人的热量,一定是这口地灶锅烧出来的。两铺炕的炕头,都有一个笨拙的木头架子,架子的隔层里,一条一条地叠着被子和衣物,架子和墙上也挂着长长短短的衣服。有一个方形的炕桌,放在临窗的大炕上。土墙上,糊着的报纸已经陈旧了。屋梁很矮,如果我站在炕上,头会不会碰到屋顶也未可知。我犹豫一下,还是学着史丽娟,把大衣脱了。

史丽娟接过大衣,挂到墙上,说:“上炕吧。”

史丽娟已经盘腿坐到炕上了,动作特别利索,我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做出来的,就稳稳地坐着了。我却犹豫了,也很为难——我的袜子已经几天没换了,还是出门时穿的那双,如今是第三天了,不知有多臭了,怎么好意思脱鞋上炕呢?而且来到陌生人家,脱鞋上炕,多么不礼貌啊!

“能不脱鞋吗?”

“我咋知道?”

从老史的表情看,门口雪地上的酒少了两桶。

会不会被谁趁着黑夜偷走啦?我说:“刚才还是四桶的。”

“看不见啊?”史丽娟的口气有点生硬,“萍萍喊去了。”

我很过意不去,觉得老史家丢了两桶酒,全是我的责任,又觉得,史丽娟的不高兴也和我有关。

“大翠呢?”老史又问。

“不知道!”

“才不去呢……”史丽娟从书包里拿出了书。

“你念书吧……这个大翠……”老史有点儿无可奈何,“我来做饭。”

老史手持煤铲,捅开了炉子,不消几下,炉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老史在做饭。史丽娟在看书——史丽娟已经移到了大炕上,在炕桌上摆开了书,是一本地理书。我只能看老史做饭。老史出出进进,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听到有几个词,“下屋地”“外屋地”“酸菜”“牛肺”“猪肝”。有的词我懂,比如酸菜、牛肺和猪肝;有的词我连估带猜,也能懂,比如外屋地,就是指我们这个房间的外间。他拿来的一团酸菜,就是从外屋地的酸菜缸里捞出来的。由此推断,下屋地,应该是搭在这间屋的西山头的那间小房子了,我们那儿叫“一檐坡”。那么,我们这两间堂屋,应该是上屋了。我不习惯,放开腿,又觉得腿也没处放,就移到炕沿,把腿耷拉在炕沿下。我想把包里的书掏出来看,那是一本《美国当代短篇小说选》,这是我喜欢的一本书,我那点儿文学营养,就是从这本书里汲取的,我一直把这本书带在身边,是准备随时学习的。就在我准备掏书时,外屋地响起杂沓的脚步声,门被拉开了,先进来的是萍萍,后边跟着一个比萍萍矮半个头的女孩——这应该就是老史说了几次的大翠了,一看就是老史家的大姑娘。

大翠确实有大姐风范,她一到家就开始主厨,老史打下手。作为主厨的大翠,在一口铁锅里炒菜,火大油大,密不透风的屋子里,立即就飘散着浓烈的油烟味和菜香味了。

夜  宴

菜都端上炕桌了,女主人还没有回来。但是,大家都对她忽略不计——三姐妹没有人提她们的母亲,都围坐上来了。

我突然发现,老史似乎有点儿不高兴——感觉不是因为女主人的缺席,似乎是嫌三个姑娘不懂礼貌(也许是因为丢了两桶酒),因为作为老史的客人,我还没有上桌,她们就都坐到饭桌边了。直到这时候,我还是以二姑娘史丽娟的同学身份出现的。老史没有说破,我也不想多说,史丽娟呢,更没有澄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闪念我不应该去多考虑。只要我能在他家住下来,从明天开始,去感受一下北大荒就好了。但我真的不习惯盘着腿坐在炕上,更何况还要在炕上吃饭呢,这成什么体统?老史手里夹着烟,微笑着劝我“上炕”。老史的三个女儿都看我。老史的劝,她们的看,我就更加难为情了。但也不能不吃饭啊,入乡随俗吧。

萍萍边说边去抢老史的酒瓶。

史丽娟赶快端起酒杯,把杯里的酒倒进了萍萍的杯子里——她這是一口也不喝了。

萍萍看看杯子,还是嫌少,她不高兴地鼓起了嘴。

“你才多大?十六岁,小孩子噢,本来不给你喝的。”老史笑着说,朝我看一眼,意思是,不是家里来了“大哥”,你别想喝酒。但,他还是给萍萍又添上了。

萍萍高兴了,端起酒杯,喧宾夺主地说:“欢迎大哥来我家做客。”

老史也乐了:“好,欢迎欢迎,小陈一路辛苦,来,喝酒!”

酒是烈酒,我喝了一小口,一股火线直往胃里钻。我吃了口菜。菜是酸菜,真是酸菜啊,酸里还透出腥味,难以下咽。我看了看桌子上的三大碗菜,都是一个颜色,也差不多是一个味吧?我有点儿为难,瞟了一眼灶上的苞米 ,那个东西应该好吃。我希望它快点熬熟,快点吃一碗苞米饭。

如果我不夹一块肉,他的筷头一直点着,嘴里的“来”也会一直不停。我只好夹了一块猪肝吃。和酸菜一样,猪肝同样是腥的,那种腥味,是刚入口就想吐的感觉。我当然不能吐了,我不敢品尝也不敢细嚼,只在嘴里打两个滚,就吞咽下去了。我看到老史期待地看着我(说不定大翠也是),只好装着很好吃很享受的样子笑了笑。

我感觉快装不下去了,嘴里的腥味正泛滥着。我赶快端起酒,喝了一口。酒虽然辣,但可以改变嘴里的腥味,压得住胃里的泛滥。烈酒继续像一股火线,或者是刀划过一样,比第一口还要烈。

“嚓嚓嚓”,有人拍了几下窗户。

叫老曹的人进来了。

老史乐了,他跳下炕,穿上鞋子,出门了。

老曹已经坐到炕上了。小小的炕桌,显得更拥挤了。老曹像变戏法一样,突然变出一碗盐豆来,还不是小碗,是一个黑窑碗,我从未见过那么黑的碗。他进门时藏在哪里的呢?大衣袖子里还是屁股后面?老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不仅藏了老史的酒,还回家做了一道菜,看来他们两家关系不一般。

老史像大赚了一样,乐呵呵地把两桶酒搬回来了。

老曹“咕咚”一声,杯子里的酒没了。老曹喝酒和他做事说话一样,动静也大,“咕咚”声不像是喝酒,像砸了一个东西。他端着杯子,看着我。我肯定不能这么喝。这个杯子有三两,如果干了一杯,我就醉了,这酒宴就结束了。

“……干不了啊。”我的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

老曹摇了摇杯子,问老史:“这位亲戚,能喝不?”

大翠的莫名其妙很隐蔽,情绪很快又平稳了。大翠应该是个喜怒不溢于言表的姑娘,她略低一下头,顺从地拿过酒瓶,给老曹斟满了酒。

老曹开心了,端起酒杯:“第二杯,来,新亲戚,来,来,来,我先干!”

老曹干了后,我只好也干了杯中的酒。这一口太猛,差点儿把我呛着。

老史要给我倒酒,我捂住了杯子不让倒。

老曹又问老史:“孩子真不能喝?”

“随孩子自己吧。”

我听他们孩子孩子的,感觉特别别扭。

老史和老曹又互干了两杯。加上大翠和萍萍都分别敬了她们的曹叔叔,喝酒这才有了点儿气氛。

“江苏的。”

“江苏哪里?”

“新浦……”

“朱二家,不是江苏的?”老史说。

话说到这里,我明白了,老曹和老史一样,都以为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以为我和小王一样,在村子里出了事,待不下去了,闯关东来的。老曹甚至还有更深的误解,称我为“新亲戚”,把我当成老史家的上门女婿了(老史可能真有这个用心)。不仅我听出了他们的话音,就连三姐妹也都听出来了。

火  炕

我听从老史的安排,睡在南窗下的大炕上。我是横着睡的,睡在炕头,身底下只铺着一条薄薄的褥子,褥子已经被火炕炕得滚烫了,我感到整个后背像火烤一样,身上很快就要被烤干了。老史睡在炕梢,离我也不过有二三尺远。他因为和老曹喝了不少酒,很快就睡着了,正鼾声如雷。另一张炕上睡着三姐妹,三人共铺一条褥子,分别盖了两条被子,史丽娟和萍萍盖一条,大翠一个人盖一条。这两条被子,虽然颜色艳丽,却总有浮着一层尘土的感觉。睡在这样的炕上真不习惯,再加上和三姐妹同处一室,躺下好久了,仍然不能入睡。

我听出来是大翠的声音。

“输了。”

“输多少?”

“十多块。”

后来,我就把眼睛闭上了,还悄悄把被子拉拉,盖到了脸上。可我眼睛都闭疼了,还是睡不着。

哈,这是二姑娘史丽娟。

声音没有了。我听到有吧嗒嘴的声音,这一定是熟睡了的萍萍了。现在我知道了,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的六个人,只有老史和他的小女儿在酣睡,另四人都没有睡着。女主人肯定是对我这个不速之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从老大那里得知一星半点的信息。而她们的嘀嘀咕咕影响了明年就要参加高考的老二睡觉,遭到了老二的呵斥。他们一家的基本情况我都知道了,老史是一家之主,女主人看来不当家,喜欢打小牌。他们育有三个女儿:老大叫史丽翠,老二叫史丽娟,老三叫史丽萍。老大的小名叫大翠,老三叫萍萍,他们叫老二喜欢称一个字,娟。我听老史这么叫过,听大翠也这么叫过。老史家的三姐妹年龄相差不大,她们性格各异,风格突出,大翠懂事明理,手脚麻利,会抽烟,也爱打小牌,長相也不差;老二史丽娟长相稍平,身材一般,受教育程度最高,有自己的主见,开始还跟我说话,到她家之后,情绪突变,看不惯她父亲的做派,有抵触情绪;萍萍天真烂漫,口无遮拦,身材长相最漂亮,是个人精。我平时就喜欢读书,也写过几篇小说,乐于分析人物。我在心里对他们一家这么分析着,觉得挺有趣的。我知道,我的到来,在他们家已经掀起了波澜,接下来,在全村引起反响也未可知。造成这样的局面,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我想,这次北大荒之行,即使没有领略到神奇、美妙的北大荒风光,能近距离接触、了解这一家人,也是此行的大收获,会对我的写作和对人世的认知大有帮助。

早上我是最后一个醒来的。我看到对面炕上都收拾干净了,被褥都归整到橱架上了,史丽娟在炕桌上写作业,她换了件毛衣,是一件紫色的高领羊毛衫,臃肿的棉裤换成了单裤子,头发扎成一条高高的马尾辫,比昨天要鲜亮多了。萍萍还是那样的艳丽,红毛衣绿裤子,长头发不像昨天那样披散着了,而是扎成两根大辫子,规规矩矩的大辫子。她继续织毛线,还是昨天那件白毛衣。

史丽娟直了直腰,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笔,瞪了萍萍一眼。

史丽娟头也不抬地哼一声。

“哥,水来啦!”

“好好说话,喊啥?”史丽娟低声呵斥道。

“谁喊啦?写你作业去。”萍萍一点也不相让。

我洗了脸,刷了牙,吃了一碗苞米 。这几件事很快就做完了。我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十一点,一个上午就要结束了。

“哥,下大雪了。”

“啊?下雪啦?”我惊讶了,昨晚还有月亮啊。

“下啊,都是小雪,落地就化成水了。”

“好看。”

我看到史丽娟合上了书——这是不满的意思。我便不再说话了。

可萍萍不管二姐的小动作,她继续说:“哥,等会儿带你出去看雪啊。”

萍萍望一眼窗户。

我也看到有几个人影走过。

萍萍赶紧说:“他们回来了。”

我听到外屋地的门开了,然后是跺脚、抖围巾和掸衣服的声音,再然后,老史夫妇和大翠陆续进来了。老史说这场雪要下两三天,是多年不遇的特大雪。我听了有点儿莫名的兴奋,遇上多年不遇的特大雪,一定很好玩的。老史接着告诉我,他给我找了一间屋子。

听说有一间独立的小屋,让我兴奋了。能目睹一场他们都不常见的特大雪,也是不虚此行啊。搬出去,独立居住,就能避免和他们一家住在一起的不便和尴尬了。这两个消息都是好消息啊!

我也没有什么好搬的,只有一个包,老史给我背上了。于是我穿上军大衣,戴上帽子和手套,围好围巾,随着老史出门了。

外面的雪确实很大,悄无声息的,像一团一团棉絮,从天上飘落,眼睛都睁不开了,能见度只有三四米。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一脚下去,能漫了鞋帮。我欣喜地四处张望着,跟在老史的身后,跟得很紧,我怕一不小心跟丢了,迷路了,找不到井房也回不了老史家了。老史不仅背着我的包,肩上还搭着那条我夜里盖过的被子。

我们不过是路过四五户人家,又走过一段不足两百米的空地,就是那间井房了。老史掀开吊搭子(一种野草编得很密的帘子),推开了一扇门。

屋里只有一铺三面靠墙的土炕,比老史家的炕窄多了,就像一张单人床。

这间屋子太小了,我目测一下,大约三米长不到,两米五左右宽吧,正对门的炕头上,是一个只能放一个烧水壶的地灶炉子,炉子上已经坐上水了。在炉子的一边,是一个破铁皮桶,桶里是大半桶和成泥状的煤。炉火很旺。小屋里暖烘烘的。炕上铺一张炕席,新的。老史抖了抖被子上的雪花,朝炕上一放,加上我的包和几样衣服,小屋顿时有了生气。

“太小了太小了……”老史不迭连声说。

“很好很好……”我是真心觉得好,毕竟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了。

老史坐到炕上,掏出烟,递给我一支,见我摆手,自己点上了。老史抽着烟。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对于我的到来,应该是很满意的,从昨晚那场酒宴上就能看出来。他抽了几口烟,开口跟我说话了,他讲了这间房子的来历,原来是看井用的。村子里只有这一口井,就在房子前边。看井人就是昨天喝酒的老曹。

井为什么要看呢?我虽有疑虑但没有问。

“这雪扑下来了。”老史说。

我应一声,琢磨着他的话。他用了一个“扑”字,倒是挺形象的文学语言,等会儿我要记下来。

井  房

来叫我去吃午饭的,是大翠。

大翠来敲门之前,我正在看书。老史一离开,我就看书了。我也盘盘腿坐在炕上。可我坐不到两分钟,就累了。只好又伸开腿坐着,也没有两分钟,仍感到不舒服,便把被子铺在炕上,躺着。我看了几页书,是那篇没有看完的《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当时我正看到爱米丽小姐躺到密室里的床上,她身边就是男友的尸体,心里正害怕着,门突然被敲响了。我内心的惧怕正达到顶点,突然的敲门声和紧随敲门声被推开的门,都让我感到惊悚。大翠显然看到我紧张的样子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她吓着了我,在门空里愣一下,比我还紧张。

“啊……来啦?”我說。

大翠抖抖身上的雪,眼睛不再看我,微微地低敛着眉眼。

大翠只说这一句话,就走了,推开吊搭子就走了,连门都忘了关。一股冷风从草帘子的缝隙里钻进来。我赶快关上了门。我感觉大翠虽然走了,那绯红的面颊和紧张的眼神却留在了屋里。

我穿好衣服,特意把大衣穿上。我这样武装自己,是想吃完饭后,去雪地里走走。到现在,我还没有仔细看看村庄的面貌呢。如果能在大雪中走走,一定很刺激,一定会有不一样的体验。我有点兴奋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萍萍。

我思想异常活跃,也十分亢奋,就像外面的大雪一样飘舞。

我从炕上拿过大衣,穿好,决定去老史家,请老史家的人带我去代销店买东西。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雪停了。不,是基本停了。我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不是说要下两三天吗?怎么一天不到就停啦?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的门口,也就是井房的门口,厚厚的积雪,已经被谁铲走了,堆在离井房一丈多远的地方,那里堆成了一个小型的雪山。铲雪的铁锨,就靠在井房的门边。这是谁干的呢?我第一个想到了老史,没错,只有他,才会这么照顾我。我有点儿感动,同时又觉得歉疚。我再看看铲雪后的地面和积雪的落差,这雪的厚度在半尺左右。我仰头望望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藏着更多更厚的雪。我望一眼远处,除了雪地上冒出的那些树和树枝,全是一片洁白,没有飞鸟,没有鸡飞狗跳,也没有飘动的落叶,大地静静的,一切都静静的,连雪都静了。雪成了主角。

什么地方响起了“咔咔”声。我转头一看,在西南方,离我大约七八十米的地方,有两个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她便是史家三姑娘萍萍,因为那条绿裤子,在白雪的映照下,太艳丽了,就像雪野上的一片绿叶。她在干什么?哦,我看到两个水桶了——她在挑水,她正在水井上打水。我对雪地里的井感到好奇,便向那边走去了。

通往水井的路上有几行深深的脚印。

“哥!”萍萍先看到我了。

军大衣朝我笑笑,使劲盯了我几眼,说了句“二姑娘的同学真好”,又邀请萍萍空了到她家玩玩,便挑着水桶走了,扁担和脚下,都响起了“咯吱咯吱”声。

“我说你是二姐的同学,嘻嘻。”萍萍跟我伸了下舌头,意思是她撒谎了。

“说什么都行。”

“嘻嘻……”

“这就是水井?”

“是啊。”

“深吗?”

“你看看,小心啊,井口滑的……别看啊。”

“我来帮你……”

“你呀……不不不,你是客。再说,路滑,你不行。”萍萍挑起水桶,走了。

“想去代销店,买个本,还要买笔。”我跟在她身后说。

“到我家拿呀,跟二姐要。”

路过井房门口时,我突然想起了扫雪的人,便说:“是你扫了门口的雪?”

到了她家,看到史丽娟在写作业。史丽娟抬头看到我了,神情有些呆滞,那是专注的表现吧。她看到我就像没看到一样,没理我,表情也没有变化,仿佛我不存在似的,又继续埋头写作业了。

“二姐,哥要纸和笔……二姐,听到没有啊?哥跟你要信纸……”

萍萍替我接过来了,又转头问我:“行吧?”

当然行啦。我拿了本子和笔,从老史家出来,天空的雪又往下落了。

代销店

到了傍晚,我的信写好了。

雪更大了。比上午还大,才四点多钟,夜色已经提前来临了。我几次到门口看雪,看雾雾腾腾的世界,心里也苍茫起来。我在给父亲的信中,把雪景描写得很美,把北大荒的人也描述得很有趣,还说酸菜很好吃,酸菜烧牛肺也很好吃,还写了几乎被冰冻封口的水井。我没有提到老史家的三个姑娘。

萍萍又来了,这回她给我送来了炒米。我刚才写信的时候,还真想吃点儿东西。在这样的天气里,不找点儿事做,没有零食可吃,真会很无聊的。金黄色的炒米装在一个玻璃的罐头瓶子里,隔着瓶都闻到了炒米喷喷的香味。我感谢萍萍送来的炒米。她却说不能感谢她,是她大姐从老吴家拿来的,放在家里好几天了,没人吃。又多了个老吴?这又是个什么人物呢?是不是老史不想让大翠在他家看牌的那个老吴?萍萍不说,我也不好多问。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就是萍萍在说到她大姐的时候,总会看我的脸色,似乎她大姐是一支温度计,能够试出我的温度。萍萍这次说她大姐的时候,照例还是观察我的脸色,接着告诉我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今天晚上,老曹在家里请客,专门请我到他家喝酒。

“不去不行吗?”我商量着,我一怕生人,二怕喝酒,关键是,害怕这场酒有更多的内涵。

“不行的,爸都回家搬酒了。”

“可是,我要写信,我的信还没写好……”我撒了个谎。

“谁说的?”

“没有人说……”她突然严肃了,声音低了很多,“我瞎猜的……”

“村子上有代销店吗?我要买本稿纸。”我赶快转移了话题。有些事情还真不是挑明的时候,萍萍要说希望我不走,或说有人希望我不走,我又怎么回答?我说要买稿纸,是个很好的转移。

“买什么?”萍萍的眼睛又惊诧了。

“稿纸……就是信纸。还要买几个信封。”

“谁?”

“大姐呀,你不高兴?”

“我们都不去的。”萍萍声音突然提高了。

我跟着萍萍出门了。

老吴家在村东头,要经过萍萍家的门口。从萍萍家窗前路过时,我听到屋里有争吵声,是史丽娟的声音,她在责问和呵斥谁。可能是感觉窗外有人吧,史丽娟的声音立即住了。但我还是感觉气氛紧张。

我们到了老吴家时,我发现这个老吴家和萍萍家完全不一样。老吴家在村子的东头,有一个大大的院子,三间砖瓦结构的堂屋又高大又敞亮。

“不坐了,哥要买信封,吴婶,你家里有吧?”

“有!”

我已经看到她家房屋的内部结构了,比老史家要阔气多了,老史家是两间,分里屋和外屋。她家是三间堂屋两头房,当央这间,虽然也可称“外屋地”,但不像老史家的外屋地那么冷,应该也有火道通过。外屋地靠后墙有两个货架,上面零乱地码着一些日用商品。两头房的房门都是玻璃门,能看到紧闭的屋里人头攒动、烟雾缭绕的。大翠可能就在其中一间屋里看牌。

我买了两个信封。

萍萍已经进了里屋。

我只从门窗的玻璃向里看了看。我看到一铺大炕上,有五个人围着炕桌而坐,三个女的,两个男的,有老有少,他们每人手里举着一把牌,是紫红色面子的窄窄的小牌。不是扑克牌。这种牌我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玩。除了五个看牌的人,还有两三个人在相眼。我看到大翠的位置正面对着门,她面前有一沓毛票,毛票边上还有一盒香烟。此时她正在跟萍萍说着什么,一抬头,看到了我,便把牌放下来,从炕尾抱了一堆衣服,下炕,拿了香烟,出来了。

大  翠

我们重新走在村路上时,天就要黑透了。

雪似乎更大了些。还有风,也刮了起来。一天没有风,雪的威力少了点劲。經风吹动的雪沫子,甩到脸上,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过来。我们缩着脖子,从一户户人家的门口走过。村路并不笔直,人家的屋里透出的灯光有明有暗。

大翠没有说话。

萍萍又对我说:“哥,好好喝……少喝几杯,别醉了找不到井屋啊。”

萍萍从我身边经过后,突然跑了起来,胳膊还带了下大翠——感觉是故意的。毫无准备的大翠被带了个趔趄。萍萍也差点儿滑了一跤。

我知道,这家就是老曹家了——在雪花飞扬的空气里,我已经闻到飘荡的菜香味了。

“嗯……写信是大事。”她如释重负地说,“那……我也不去了。”

大翠的话,让我知道我错了——如果我不去老曹家喝酒,老曹就没必要请大翠了。大翠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她停了几秒,或十几秒,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老曹家的门突然开了,灯光一下子放了出来,照射在雪地上,光影里的雪花一团一团地在风中飘舞。跟着灯光一起出来的,正是老曹。

大翠逃不掉了。我也逃不掉了。

坐在老曹家的炕上,我极不自在。大翠也不自在。我还后悔,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吃了。嘴上说不去(心里也不想去),却双双对对走到了老曹家的门口(老曹并未看到我们是被萍萍押解着来的),还嘀嘀咕咕说不想去,最后被老曹拉了才去。

大翠是怎么想的呢?我看出来,她的情绪也不佳,心情也好不起来,平时就不爱说话,这会儿更是缄口不语,自始至终没有主动说一句话,连一个字都没说。我只是埋头吃菜,叫我喝酒就喝一口,最后象征性地敬了老曹一杯。其实这只是我在自力村的第二天,感觉就像经历了很久似的。我不再像昨天晚上或今天中午那么矜持了,而是稍许放开了些。再说,老曹家的鱼烧得还不错,酸菜炖羊肉,也比老史家的酸菜炖各种动物的下水好吃些。我总结一下,老曹家的菜之所以好吃,是因为菜里放油多。老曹家舍得吃,还舍得放油,真诚待客,看来他们两家还真是好朋友,老曹也是真心在帮老史。

老曹家的人口不多。有个儿子,结婚后,到城里去住了。有个女儿出嫁了,家里就夫妇二人。老曹和曹婶倒是一如既往地热心肠,一边吃饭一边说了许多我和大翠一听就明白的话。比如,曹婶说,要儿子有什么用?我家老大带着媳妇住在佳木斯了,什么事也指望不上他的。老曹就不同意了,说谁指望他啦?咱孙子姓曹就行,老史家不就是缺这一支?但我们二人像约好似的,就是不朝上扯,就是装糊涂。曹婶急啊,看我们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只好自作主张地安排了,她安排我安心在自力村过年,年后去佳木斯玩几天,再去哈尔滨玩几天,甚至连四月开犁、五月种大豆的事都说了。老曹在曹婶安排的时候,适时地帮着腔,还多次叫大翠表态。大翠不表态。不表态也不能生气。不但不能生气,还必须笑。大翠的笑哪是笑啊,简直就是无可奈何啊!

大翠这回是果断决绝,说走就走。

我迅速穿了大衣,跟着大翠往门外走。

老曹夫妇跟在后边送我们到门口,一直遗憾地说没招待好我们。

风比刚才大多了。雪花开始横飞,由一根根钢针,变成了一条条鞭子。地上的积雪也很厚了,脚下响起“噗、噗、噗”的声音。

我以为大翠不会再跟我说话了。可路过她家门口,就要分手的时候,她礼貌地邀请我去她家坐会儿。在我说“不去了”之后,又关照我看好炉子。

雪  后

大雪又下了一夜,第二天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清晨,才是大晴天。

雪后的太阳像是被雪洗过一样,干干净净的,天空也干干净净的,空气非常洁净透明,无边无际的雪野,在阳光下闪耀着更白的光,猛一抬头,会有种刺目的感觉,要把眼睛眯一会儿才能适应。

我和老史家的三个姑娘来到村后的公路上玩雪了。

本来没准备玩雪。我把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还封了口,到老史家吃早饭时,请老史帮我寄了。因为昨天晚上喝酒时(这几天,除了早上不喝,午饭和晚饭都喝酒),老史说过,明天雪停天晴,他就要进城,办点好酒好菜,回来过年,还带有抱歉的口气说这几天没让我吃好。言下之意,买点好吃好喝的,也是为了我。老史从老吴家借了木爬犁和那匹白马,套好走了。我想跟他一起去城里看看。但老史说新雪过后,雪很暄,路上容易发生翻车啊什么的,去年还摔死过马,过几天,等路上的雪轧紧了,再带我进城。老史的话有道理,因为萍萍也说过类似的话。

老史家的三姐妹,除了吃饭时间,很难看到她们扎堆在一起。能在雪后的阳光下,一起到村后的公路上玩,一定是因为我。我发现,她们都经过精心的打扮,最亮眼的,还是三姑娘萍萍,她今天穿一条裤脚更加肥大的红色喇叭裤,屁股到腿弯都收得很紧,白色的太空棉夹克式棉袄,里面是绿色的高领毛衣,大围巾是嫩黄色的,加上她白皙的皮肤,鲜枝活叶,就像春天的一枝花。相比较萍萍而言,二姑娘史丽娟的穿着就太一般了,但也比平时讲究,最显眼的是那件羊毛衫,兔灰色的,胸前戴一朵小红花。萍萍人像一朵花,艳丽、喜感。史丽娟是戴一朵小红花,却没有小红花那样鲜艳,这可能是性格决定的。大姑娘大翠也换了新装,栗色的裤子,虽然不像萍萍那么“喇叭”,也把屁股包裹得紧紧的。和往日不太一样的是,她没穿那件平时常穿的臃肿的大衣,而是穿了一件花格棉袄,这样,她的身材比平时窈窕多了,却也失去了一些矜持和庄重。大翠能够跟我们出来玩,还遭到萍萍的奚落:“难得大姐今天不去玩牌啊!”大翠并不去理她,而是跟史丽娟耳语了什么,惹得史丽娟也笑了。萍萍知道两个姐姐一定是拿她的穿着寻开心了,便不依不饶追打大翠,还抓一把雪掷向史丽娟。

村后的公路离村子有二三百米,是绕着山岭蜿蜒到村后的。公路上,已经有马拉爬犁的痕迹了,还有胶轮车的车辙印。我们先是踩着车辙印走。大翠和史丽娟都是慢慢的、小心谨慎的。我也是。只有萍萍,蹦蹦跳跳的样子。我跟着她们走了一会儿,便向雪厚的地方走。我试了试最深处的雪,一脚踩下去,一直漫到我的膝盖。

萍萍扭回身,也跟我来了,她笑嘻嘻地说:“好玩吧。”

萍萍说罢就弯下腰,两手摊开,一拢,就拢了一堆雪,又摊开,又一拢,那堆雪就大了一倍,她两手一合,再一合,那堆雪很快就成了一个大雪球。她抓起大雪球,挥着臂,试了几次,才把手里的大雪球掷向远方。

萍萍在弯腰和挥臂扔雪球时,都露出了一截白闪闪的腰肢和肚皮,和满眼的白雪交相辉映。我也被她的白肚皮闪了一下,像做了坏事一样不敢看,便抓了个雪球,向路的一侧扔过去。

史丽娟和大翠被我们感染了,也纷纷扔起了雪球。

在雪球掷向的方向,是缓缓的下坡,一直到坡底,便是一片阔大而平坦的雪原了,雪原的上边,又是上坡,坡上便是一大片林子,密集的林子一直延伸到望不见的远方。

“那是后山?”我问。

听着萍萍的话,望着远方的树林和林子下的雪原,在那片看似平坦的雪原下,就是萍萍说的浅水湖和沼泽了。我心里充满感慨,啊,这不就是我想来的地方吗?除了季节不对,辽阔、无边、沼泽、节节草、芦苇荡、白桦林,还有天鹅和大雁……太让人神往啦。我真想听萍萍继续讲下去,也想和她们一起去那里走走。

这时候,有一辆摩托车驶过来了。骑手显然也看到了我们,他鸣响了喇叭,而且很霸道地拉了个长音,示威一样加速向我们冲了过来,在要靠近三姐妹时,一个急刹车,摩托车歪斜着滑了一段距离,溅起的雪高高飞扬,落在了三姐妹的身上。应该承认,骑手的动作虽然危险,却十分潇洒。

大翠没有理他。大翠掸着身上的雪。大翠“受灾”并不是最重的。最重的是落在后边的萍萍。萍萍满头满脸都是雪,但萍萍不急于掸去身上的雪,而是冲在前边,不断地抓起雪掷向吴小胖子。

吴小胖子对于萍萍掷过来的雪,也不去躲闪,只是傻傻地笑,继续看着大翠。

史丽娟拉走了萍萍,还瞪了萍萍一眼,对大翠说:“回家!”

大翠不再掸雪——她身上其实没有雪。

三姐妹几乎是并排着,走了。

吴小胖子的摩托车又轰轰响了起来,从我们身边骑过时,回头冲我们吹了声口哨。

萍  萍

史丽娟的话很负气,也是说给大翠听的。大翠也爱小赌。

大翠自然不爽,她又指挥萍萍说:“你去!”

“谁爱去谁去!”萍萍才不理这一茬呢,头一梗,回家了。

不欢而散啊。史丽娟偷看我一眼。史丽娟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但史丽娟也不想和我解释什么。我去后山的白桦林和冰封的沼泽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了。但我又多了一些思考,觉得这三姐妹都像各怀心机似的,都在斗智斗勇似的。我还想,这可能都是因为我的到来。我的突然闯入,给这个北方小村子带来了一股暗流,也给这个家带来了不安定因素。

回到井房,我心里还惦记着远处的白桦林和冰雪覆盖的沼泽,如果不能在临走时去那里感受一下,总是不甘心的。

萍萍又来了,仿佛她最懂我。

真是求之不得啊。我立即跟着萍萍走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萍萍换衣服了,上衣还是白色太空棉夹克小棉袄,腿上换了一条蓝灰色的棉裤。棉裤又旧又硬,还有些短,走路发出“嚓嚓”声。萍萍忍不住告诉我,这是她妈去年的老棉裤,虽然不好看,但可暖和了。

通往后山的路,真要走起来,我还是怕的。从村后的公路下来,就是大缓坡。刚才掷雪球

姐妹篇八

不知不觉间花开花落已十五次,我在人生路上也走过了十五载春秋。身边的一切都随着时间不断变化,包括我自己,也改变了许多。我适应不了这些变化,这让我感觉很不安,我竭力寻找没有变化的东西。幸运的是,我找到了,而且它让我感觉很安全。那就是我和姐姐之间的姐妹情。

找到这份安全,感觉就像“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般,既惊喜又觉得理所当然。姐姐陪伴我走过这么长一段人生路途,就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有时我会忽略她,但每次伤心或快乐时,又总会想起。这就是手足情深的意思吧!我身边有许多朋友,大都是家中的长子长女,或者宝贵的“独苗苗”,未曾体会过被姐姐关心照顾的温暖。他们偶尔会对我说:"琪琪,真羡慕你有个姐姐,那么亲你疼你。"每当这时,我的脸上就会绽放出一朵叫幸福的微笑来。

姐姐陪我走过成长的道路,所以我从来都不寂寞,因为她在我身边呢。她就像是我的私人避风港,有再大的风雨我这一叶扁舟也不害怕。

在我年幼时,我们姐妹俩冬天就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那亲热劲就甭提了。有次我吵着闹着要她唱歌哄我睡觉,她拗拗不过我,答应给我唱催眠曲。她警告我说:“我只唱三遍,你要是再不睡觉,我就不管你了。”我说好好好,你快唱吧。可是轻柔的歌声飘过三遍之后,我还是调皮不愿睡觉,躲在被窝里咯咯地笑个不停,她也跟着笑起来。那笑声被我铭记到现在,真好听啊,像悦耳的银铃。

现在我长大了,寄住在公寓里上学,姐姐也参加了工作,见面的机会少得像大熊猫的个数一样可怜。但时间和距离反而增加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份只有姐妹之间才能感受到的快乐和温暖,就像一壶醇香的酒,散发着醉人的暗香。

现在想起姐姐,心里总是暖暖的。我们也争吵过,互相不服输。我记得小时候她总欺负我来着,但仔细想想,我早就忘了那些细节了。这就是姐妹吧,永远都记得对方的好,而对方的坏会被慢慢地忘怀。

不知不觉间,我们一起走过这么长的一段路,十五个春夏秋冬,五千四百七十五个清晨日暮。可我发现,再强大的东西也无法阻断或改变我们之间的感情,哪怕是时间和距离。因为血浓于水,我们是姐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和她在一起,被她关心照顾,我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含蓄的,近乎永恒的幸福。

他就是上帝派来赐予我快乐的天使,永远甜美可爱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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