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的学习、工作、生活中,肯定对各类范文都很熟悉吧。写范文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呢?有哪些格式需要注意呢?这里我整理了一些优秀的范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下面我们就来了解一下吧。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一
是的,记忆的闸门就这样轻轻地被敲开,没有一点预兆,更没有一点提示,思乡的潮水就这样一点点向我袭来,慢慢地,它们占据了我漂泊的心灵的所有空间。
一条四季碧波的小河夹在两山之间,弯弯曲曲地向前奔去,在山脚下又很刻意地转过一个弯,便源源不断地注入了沅江。千百年前,四处迁徙的先民傍山而息,依水而居,在这里落下脚来繁衍生息,不离不弃。这便是生我养我育我的乡下,那里居住着我的父老乡亲。
几阵轻风,几番细雨,柳丝儿就被搓洗出鹅黄嫩绿;粉淡的野百合开满了渠岸田塍,把柔柔的春梦绽放成诗情画意;喝足了雪水的小麦,一个劲儿地拔节,像无边的碧云铺满了瓦埠湖边的阔野;油菜从美丽的冬梦中醒来,打着哈欠,眯着双眼,待一阵春风经过,便扭动着迷人的腰肢,一个劲地疯长。这时,鸭子总是最先下水的勇者,它们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在解冻的河面上自由地嬉戏。
当蔷薇悄悄抖起红裙,你推我攘地在塘边河畔嫣然照水时,四月便用温情的目光抚爱着这片大地。莺梭织锦、繁花匝地,榆钱满路无人拾,柳絮翻飞逐人衣,一望尽收春和景明,满目皆是心旷神怡。走在去湖边的小路上,齐腰深的野花殷勤地牵挽你的衣襟,啁啾的鸟语在你耳边欢唱不停;麦花轻扬,为你扑上一身香粉,蜂蝶带路,为你把幽径指引。走着,走着,眼前豁然一亮,辽阔的湖面铺展在你面前,云蒸霞蔚,飞鸟翩然,水天共一色,一叶小舟在江心若隐若现,声声欸乃飘然而至,宛如天籁。
当白杨叶黄蝶般悠然飘落,沟渠边的乌桕树也如醉酒似的红透了。藕花凋落,碧荷凌乱,高空中飞过群群大雁。芦花飘扬,谷穗金黄,棉花雪白,玉米憨胖,大地一片锦绣旖旎,山风里传递着稻米香的时刻,山谷里便相继传来了比大山还要沉重的喘息声。那些时节,农人们毫不吝啬地将笑意写在脸上,一首首欢快的山歌震落了漂亮的花瓣。
最令人惊喜的是茫茫无际的雪野,还有那结满霜花的早晨,千山万树都穿上了美丽的绒衣,万水千山叙说着神话的故事。置身其中,在红尘中再纷乱的心也蓦地变得纯净无比,仿佛一颗晶莹的水滴。
如今,我已离乡多年,面对城市闪耀的霓虹,我心中更是怀念故乡那轮明净的圆月,更是思念山野那芬芳的清风。如果生命能够轮回,我真想再回到乡下去。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二
因为路上的耽搁,母亲进进出出好几趟才总算接到我。
旧时街道老巷口,眼前便是再熟悉不过的老家庭院。我跟随母亲进得门来,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盛秋季节小院里一派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柿子树是小院的主角儿,一树黄橙橙的密密麻麻的果子,细长细长的枝丫被果子沉沉地压将着,树枝尖儿仿佛就要垂到地面上,有一种托举不起的负重感。
几只馋嘴的灰喜鹊,爱偷食的大斑鸠天天赖在树上,吵吵闹闹的,但凡听见一丁点儿的动静便迅速逃离,躲到院外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隐藏起来。
柿子树旁,影壁墙的前面,是母亲的小菜园。小白菜任性地将嫩绿色的叶蔓使劲向四周伸展,互不相让地努力扩大着属于自己的狭窄的地盘儿,这种霸道疯长的局面,不给地面一丝见光的机会;无意丢弃的几粒胡萝卜种儿,竟毫不畏惧生长环境的恶劣,在庭院砖缝儿里都能长出一片郁郁葱葱的苗儿,嫩嫩的绿意,顽强的品质,令人赞叹、折服;菜园边上是一垄长势喜人大葱,绿色的圆管状的葱叶挺直向上,如一个个尽职的守卫,将整个菜园包围起来,使之与其他区域的界限更加分明。
菜畦的里边是一棵苗条的无花果树 ,是我去年从人家树下捡来的一个绿枝条,没成想这树好活,而且还结了许多绿莹莹的果子,母亲说果子很甜我也自然高兴地不得了。
菜园的北面,被剥了皮闪耀着金黄色的玉米棒,有的被母亲悬挂在西厢房的厦檐下,大部分被整齐地码放在临时支起的铺架上,光灿灿地仿佛冲着我笑,又仿佛是对母亲辛苦付出所作出的褒奖。
堂屋门侧的石榴树也开始结果了,虽然果子数量上无法和柿子树相媲美,但在大小程度上却稍胜一筹,同旁边一棵结满红红的朝天椒的辣椒秧一起静静地贮立在这金色的秋阳里。去年墙壁上悬挂着的带棱的丝瓜和紫色的扁豆已不复存在,母亲说是被院子里的鸡仔吃掉了种子,虽然母亲也吃腻了那种味道,但对于小院的景致是个缺憾。
母亲养得几只小公鸡非常活泼,它们都披着一身黑红色的光亮的羽毛,一会儿你追我赶地嬉戏一阵儿,一会儿又伸长脖子打几个鸣儿,甚至胆大些的飞到早已光秃秃的小山楂树仅剩的一根枝杈上,全然不把我这个陌生的主人放在眼里。
午饭过后,我便喊着母亲一起到田里瞧瞧。由于田地处在乡村主干道的两边,刚刚修缮的道路还算平整,路上不断有运送庄稼的农用车来来往往,认识的便急忙打上个招呼,啦啦今年秋收的状况,分享一些乡下人丰收后的喜悦心情;倒是迅速成长着年轻的后生们,虽然看着也倍感亲切,但早已记不起是谁家的娃了,不免徒生些许“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感慨和尴尬了。
路的两旁是一排排挺拔的白杨树,在微风里偶尔抖动几下,零零星星的已经枯黄的树叶顺势落下,飘到我身边的路上,甚至被来往的车辆带进路边的沟渠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大部分的庄稼已被收割完毕,刚刚裸露出本色肌肤的肥沃的土壤,又被粉碎了的秸秆碎末覆盖的严严实实,远远看着像一块块土黄色的地毯。
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浪费一点田地都觉得可惜。这不,她在大哥废弃的木耳大棚的空间里,还开垦出几块棉花地。此时正是棉花采摘的季节,母亲一边拾着雪白雪白的棉花朵儿,一边自语着说留下来给她的孙子结婚做被子用,我也便随她答应着。
本来出门已不算早,如此忙活一翻儿 ,乡下的天空就逐渐暗淡下来。归巢的灰喜鹊早已飞回路边杨树上的窝巢边,田间经常见到的俊美的山鸡也不见了踪影,广袤的田野的上方半米的空间里已逐渐升腾起灰色的清雾,朦朦胧胧感觉也渐次浓了。
乡下的傍晚来了,我和母亲也该回了。我一会儿望望眼前被树木包裹着的村庄,一会儿又转过身望望身后渐渐被灰色的清雾笼罩着的田野,一切都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夸张的色彩的过度渲染,这倒符合了乡下人的性格,朴实大方却讷于言语表达。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三
一群鸡在路边的竹子栅栏里闭目养神,我咳嗽一声,它们都没动,像见过大世面似的。
“谁家的鸡啊?”我回家问母亲。
母亲说:“咱家养的啊。”
父亲挖地,它们就分成两群,父亲面前一群,身后一群,都想找虫子吃。结果,父亲扬不起锄头。父亲说:“你们到一边玩儿去,我要挖地嘛。”它们不听他的,依然在那里细心地啄,弄得尖嘴上都是泥。
父亲索性放下锄头,坐下来卷一支烟。那群鸡也好奇,偏着脑袋看,一只鸡朝卷烟纸啄了一下,烟丝全撒在地上。父亲关键了,大声喊母亲,要她把鸡唤回家。
在屋檐下,母亲喊一声,这群鸡拔腿就跑,慌里慌张地跑到屋檐下的台阶旁。它们左顾右盼一点儿也不整齐,这是等吃的呢。母亲会抓一把玉米撒出去,那个样子,非常像我们小的时候,她从怀里掏糖果给我们。
这群鸡买来时刚出壳,天又冷。母亲说:“我当了一阵子老母鸡呢。白天把它们捉出去晒太阳,晚上捉回来,放在有棉花的纸箱子里。再大点儿会跑了,我走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
它们看着我们吃饭,忽然有一只冲父亲跑过去,想跳起来,母亲立刻阻止了它,原来,父亲衣服上有粒饭。
父亲笑着说:“要是它会拿筷子,我得给它准备板凳了。”
母亲也笑:“坐一大桌子多热闹。”
原来,父亲母亲是冷清的,他们有儿有女,可没有一个在身边。
我帮着母亲从树上摘柿子,母亲在下面接,那群鸡在树下玩儿。
母亲跟我说:“别都摘完了,留几个柿子看树。”
我问:“为啥要留呢?”
母亲说:“给树留着嘛。一个柿子都没有,树也难过啊。”
母亲是说树,好像也是说自己。
我在老家的那些天,时常默默地看着这群鸡,看父母给它们,看它们带给父母欢笑。我想,它们就像是父母的一群孩子。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四
中秋时节第二天,我回到乡下!
乡下的秋天,天高云淡,微凉的秋风像初春雪山融化后的溪流,夹带着些许的寒意冷冷而来!白露过去,天气便没有了夏日的热度,白昼也开始变短,时光就这样不经意从手指间滑落!
躺在乡下的老屋,总有一份心事,在这里,曾留着我的童年、少年的足迹,翻阅着这老屋的文字,那份温馨的记忆就会从心里涓涓而来!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在这个举家团员的时刻,回到乡下,便更能唤醒我心里强烈的记忆!
每年中秋节,乡下正是收秋时节,节日气氛就全部融入在收获的微笑里面,红红的高粱,金黄色的玉米,沉甸甸的谷穗,都注入了乡下人们无限的渴望、期待与幸福!这份心情,回想起来,虽然有一些记忆已经被风一次次地吹走,但是,昔日的印痕却深深留在我人生的道路上!
今年的秋收时节似乎要推迟一些,窗外依旧是一片绿意!只是微凉的秋风从树叶间划过,便让人感受到秋天的呼吸!
静静的老屋,一任微凉的秋风在这里流淌,岁月、记忆、流年,在我的眼前,碎啦,散啦,暗了,灭啦,变化着心情的戏法,如潮水般在这秋天的风吹来散落,我的心宛如一座空城!
院落里散满秋天清凉的月色,静静的,只有秋蝉在不停地歌唱着,有了蝉鸣,秋天的院落不在那么的寂寞!
人生就是聚聚散散,没有永恒的春天,也没有长久的冬天,细数着这个院落的流年,在这里曾有繁华的时节,一群群青春的童影,一如昨天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浮现,伸出手想再抚摸一下昨天的那个自己,当我的手触摸到一阵冰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触及到玻璃镜框,这个镜框里装着我们一家人各个时代的照片!每当回家,我都会独自留恋这照片里曾经的人与事,而这一次中秋回乡,依然如此!
今天与昨天,远不是天涯海角那么的简单,有时候,不是时间忽烈了自己,是自己忽烈了岁月,这个熟悉的院落,老屋,在岁月的经年里一次次记录着我们生活的印痕!
世界上没有如果,面对从眼前流过的时光,不惑之年的我,却再没有年少时候那样,伫立在院子的月色下去放飞思域!
因为不经常在乡下居住,这里便有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也是由于这个缘故,便会让我常常想起唐朝李白的诗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悲从心来!思念而至!
思绪随风而至,回首这如烟的往事,静下心来,我总是以为山是海的故事,云是帆的文字,千帆过尽之后,才发现往事不是如烟!就像是风起时沉甸甸的痛在心头驻留!
乡下的秋夜,窗外是那么的静谧,一贯在夜里爱管闲事的狼狗,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似乎有些困倦,抱着嘴静静地在自己的窝里熟睡,呼噜声一次次从门缝里传来,衬托了秋夜的安宁、祥和……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静静地去捕捉它的时候,它就像一片优美的文字静走在你的心里,即使风起,在那些如水如潮的季节里,依然能够信守一份静谧的安详!一切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一切又似乎是在我们视线的千里之外,欣然为之振奋,欣然为之平和!岁月洗尽铅华,时空封固记忆,在这宁静的夜晚,谁又能知我心里的潮起!
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刚刚经历过数日秋雨的洗礼,潮气在这淡淡的月色里依然有着几份湿重!
最让人欣慰的就是秋语,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蝉、蟋蟀、草丛上的蜢蚱、屋檐下的麻雀,还有参天大树上的喜鹊,它们都在这秋天的舞台里扮演着角色!特别在乡下,足不出户,通过窗帘,在院落里蛮能欣赏到这秋天的节奏!
秋天,还有一篇惹人的字样,就是秋月。说起秋月,要数中秋的秋月最令人难忘。黑暗的秋夜,涌起一片皎洁的明月,淡淡如水的月色撒在人们的心上,使人不由自主地发出对秋月的赞叹。有时候更是来自心里的一种喜爱,和其他季节的月色相比,秋天的月色更多一份魅力!特别是夜阑人静的时候,秋月会撤出你不尽的思恋!
走进秋天,聆听秋语,感受秋情,虽然心情有时候会走走停停,但是每一次徘徊,都会让秋天的人们去书写一篇秋天的文字!
又是一年中秋来,阅读着这秋天的月夜,我想起了远去的童年,想起了故去的父亲,想起了行走天涯的朋友……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五
想起老妈妈,如今她在乡下,一年四季从春到冬,霜染了她的白发……
爸爸哼唱这首《想起老妈妈》歌曲时,眼里好像闪着泪花,他挂念着还在乡下的老母亲,我的老奶奶!
已是知天命年龄的爸爸妈妈如今面临着“上有老,下有小”的境况,承受着人到中年所要经受的赡养和抚养的双重压力——奶奶和我对于父母亲来说都很重要。
父母为了我念初中方便,在集镇上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套“三室一厅,一厨一厕”的“学区房”,拿奶奶的话说,糟蹋钱买了个“水泥壳子”,冬天冷得慌,夏天热死个人!进门要换鞋,出门遇不到熟人!上茅房还得坐着拉屎!吐口痰还要找地儿!总之,在奶奶的眼里,新家的一切都很不着调儿。奶奶在我们的新家住了不到一个月就嚷嚷着要回乡下,说还是老家的土墙石板屋好,宽敞实在,冬暖夏凉的!
顺者为孝,妈妈就把铺盖、换洗衣服、锅瓢碗盏、米面油盐等收拾收拾,爸爸就用三轮车把奶奶驮回了乡下。
爸爸回来说,奶奶一走到土屋里,心情就格外地好,手脚也麻利多了,身子骨也不闲着,在自家的园子里东瞅瞅西看看,这儿摸一摸那儿理一理。晌午了,在灶房粗拙的案板上和面、擀面,我们娘俩每人都吃了两大碗手擀面!
我和妈妈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自小都跟奶奶亲,这种亲超过了跟父母。父母在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离开家出门打工,过年了才回来一次,正月十六又出发。在我脑海里,好像奶奶就是妈,她喂我饭,给我洗衣服和有尿花圈的铺盖,有时背着我去串门或到田间地头儿看庄稼。
奶奶教我认识了好多庄稼和蔬菜的名称,包谷、小麦、红薯……大蒜、黄葱、韭菜……
奶奶还养了一头猪和上十只鸡,还有猫和狗。猫呢有时是一个,有时又是几个;狗呢也是一样。我问奶奶,这猫这狗都是我们的吗?奶奶说,我们家只有一只猫和一条狗,其余的都是不愿进城的……
我似乎明白了,“其余的”都是主人进城了忘记带走它们,留守在了乡下,我们家就是它们落脚的地方,有我家猫和狗吃的自然就少不了“其余的”的一口。
在我的印象中,这些牲口和家禽都是奶奶的好伙伴,奶奶经常跟我说话也跟它们聊天。奶奶往猪圈边上一站,猪就哼唧哼唧地从“卧室”里出来搭腔;奶奶到鸡舍旁一走,鸡们就挪着文静的脚步走近奶奶,不知什么时候逃出鸡舍的几只调皮的鸡就飞也似地跑回来,围着奶奶竞相争宠和讨好。
奶奶一有空就去侍弄门前的菜园子。菜园子里的菜种类多品相好,都按照自己的时令生长着,秋冬萝卜白菜红辣椒,春夏土豆豇豆四季豆。一两畦四季葱和大蒜长势可爱,坎边上的花椒树每年都结满红艳艳的花椒,坎缝中的韭菜用菜刀割了一茬又一茬,洋火姜从来不占地,在坎跟儿下默默地长着肉红色的姜笋。
在菜园子里,奶奶侍弄她的,我玩我的。偶尔,奶奶抬头看我一眼,喊我一声,看我玩耍得入迷,于是又放心地埋头侍弄着她的菜。我呢,要玩耍的项目也很多,跟奶奶一样忙完了这项再进行下一项,把四季葱的鲜活的叶子掐几根下来,做成小喇叭,吹得“呜呜”响;四季葱枯萎发黄了的叶子也不要糟蹋了,掐下来,在它的一头儿绾一个小疙瘩不使漏气,用嘴在它另一头儿吹,吹得饱鼓鼓的后就用巴掌来猛拍,就会发出清脆的像鞭炮一样的炸裂声。有时,我就放在奶奶的耳朵旁拍,这样的炸裂声会把奶奶吓一跳,接着我和奶奶便大笑起来,奶奶夸我说“会玩的孙子!”有时,我会趁奶奶不注意,爬上地头上苹果树,然后炫耀地喊着奶奶,希望从奶奶那里讨得一个“有出息”之类的表扬话,奶奶总是嘱咐道:“手抓紧些奥……”奶奶这样的态度让我很失望,我心里想,可能这苹果树攀起来容易,不值得表扬。我该去攀坎头上的花椒树,花椒树上长满了刺,爬上去,奶奶肯定会说我“好歪(厉害)啊!”
可是,我在花椒树下跃跃欲试、蠢蠢欲动之时,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花椒刺就在我眼前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仿佛在警告我。我下定了决心,脱靴,在手掌上吐唾沫,可是刚伸手就被花椒刺咬了一口。算啦!还是不爬树的好,况且,这花椒树是奶奶最心疼的,奶奶说花椒跟葱、蒜、姜一样是祖传的“好香料”,它浑身都是做“香料”的,嫩花椒叶可以用来掺面炸花椒饼吃;老花椒叶可以用来封焖酱豆的坛子口,用花椒叶封口了的焖酱更加香气四溢;花椒树树皮煎水洗脚能治冻疮,然而最有用的还是树上结的花椒。成熟了的花椒果实立满枝头,红艳艳的像一团火焰在花椒树上跳跃,像一团团火焰在一溜儿坎头儿上闪耀。这红艳艳的花椒果实是花椒树孕育的精华,是大自然赏赐的味道。奶奶用她那双粗糙而不怕刺扎的手很灵巧地摘下花椒,放在摊簸里晾晒。晒一个太阳后,颗颗花椒都张开了眼,花椒是眼睑,乌亮的花椒籽是眼珠。奶奶把花椒籽炒熟,叫我吃,并说吃花椒籽是亮眼睛的,免得上学近视。
一转眼,我长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小学离家不远,四五里地,早上奶奶送,下午放学奶奶来接。奶奶一大早起来给我做早饭吃,烙软饼打鸡蛋汤。奶奶至少要烙三张软饼,我和奶奶每人吃一张,留下一张给我装在书包里做干粮。奶奶把我送到学校,嘱咐我两句话后就要赶快回家忙活,猪要喂,鸡猫狗也要吃,地里的庄稼和蔬菜也要经管。
打工在外的爸爸是不准奶奶种地喂牲口的,总是在电话里埋怨着数落着:都一把年纪了,农活还没有干够?身体还没有累好?奶奶却不管不顾的,一如既往地侍弄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地里点一些包谷栽一些红薯。包谷粉碎后掺在青草中煮熟,是猪的家常便饭,一日三餐地吃。每次喂猪,猪津津有味地吃着,奶奶就给猪背挠痒痒,挠一挠,再用手拃一拃,量量猪长长了没有。猪却聚精会神地吃着美食,吃相萌哒哒的,上牙巴骨和下牙巴骨频繁咬合发出好听的“咵咵”声,老远都听得见。红薯,是在猪宰杀前几个月才给它吃,以便更好地催肥长膘。奶奶把蒸熟的红薯晾冷,装在竹篮子里拎到猪槽边,然后一个一个地丢在槽里,猪吃完一个再吃一个。有时猪也会吃噎住了,哼哼唧唧地在槽边木盆里喝几嘴水冲冲,梗在喉咙管儿里红薯疙瘩冲下肚里后接着吃。
奶奶喂的猪周身健硕,毛皮油光水滑;奶奶堂屋神方上挂的猪肉是正宗的“笨猪肉”,这种猪肉熬过了春夏秋冬的光阴,喝够了一年四季的雨水,尝遍了乡间田野的百草,所以,奶奶家的猪肉不是一般地好吃,而是相当地好吃,即使不加相料的萝卜片儿炒肥肉,香气也飘得老远老远的。我常常想,奶奶是了不起的人,奶奶制作的味道魅力十足,能把在外打拼的儿女们馋回了家,至少我的爸妈就是被奶奶馋回来的。
奶奶感到高兴的是:过年了,过年都回来了,回来吃着自己亲手准备的家常便饭——神方上的肉也所剩无几了,坛子里的甘榨酒也快见底了,菜园子被踩踏得乱七八糟的,屋子里地面被小孩子弄得脏兮兮的……
每年的正月十五一过,奶奶就觉得孤独,出门的出门,留守的留守。好在又逮了个乳臭未干的小猪仔来接槽,小猪仔暂时还不能进圈,叽叽哇哇地跑出跑进,一点也不安分,倒也给奶奶增添了些乐趣……
今年的正月十五,我们都回到了老家陪奶奶。这次,爸爸依然用三轮车驮着我们,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车上还放着爸爸的换洗衣服、牙膏、牙刷、毛巾、剃须刀,还把出门打工用的被褥也装上了车。
原来,他们都商量好了,今年以后不出门了!母亲在新家陪我念初中,父亲在老家办养猪场。
奶奶知道后,开心地说,“有出息!”“好歪(厉害)啊!”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六
我是在一个寂静的秋夜,关了灯,去阳台上看我种下的雏菊时,突然发现了很多年前乡下的那抹月光。
其实那月光在我的卧室里已经流溢了许久,只是我一直以为,那是对面高楼上某户人家的白炽灯投射而来的。我一抬头才发现,它来自飘在两座高楼之间的那一轮迷人的月亮。
就在这伴着微弱虫鸣的凉风里,我注视着那缓缓游动的月光,穿过阳台的绿纱,爬过雏菊含苞的花朵,游过雕花的窗棂,抚过卧室洁净的地毯、壁橱、床单、棉被。我仿佛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我的记忆在那片月光中逆流而上,回到了许多年前我嬉戏玩耍的乡间夜晚。我穿着薄薄的小衫,奔跑在已经空旷的田地里,为将最后一车玉米拉回家晾晒的父母加油鼓劲。我当然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的,甚至连玉米也剥不了几个,便在月亮安静注视下的玉米堆上呼呼地睡去。每每都是母亲,喊我的乳名,让我起来喝熬好的玉米粥,我才睡眼惺忪地揉一揉眼睛,眯眼看一看梧桐树上吊着的那一轮饱满莹润的月亮。
乡下的月光,是有轻盈的翅膀的,它从高高的烟囱飘到青灰的瓦上,又落在静默的灶台上,而后融入薄如蝉翼的霜中。它还有清泠的声音,细碎的,窃窃私语的,恬淡的,似夜里母亲哄孩子睡去的小曲,或者路上夜行人清晰短促的呼吸,再或影院散场之后杂沓的脚步声。而月光的味道呢,当然是一盏茉莉茶的浅香,或者晚间青草的香气,细细的,一丝一缕的,经由那天地间安静的生命传递出来。
而今我在蒸笼般喧嚣的城市里,已经很多年忆不起这乡下的月光。我一直以为,乡下的月光永远穿不透幽深的地铁,越不过林立的高楼,飞不进拥挤的公交,跨不进狭仄的楼道,更溶不进日日奔波在路上无暇抬头看天的城市人的心中。我从跨入城市立志在城市扎根的那天起,就不再有抬头看天上星辰的习惯。我要飞速地向前冲啊,我要赶上那些有房有车的人,我要为加薪提职而埋头苦干,我要将别人头上的光彩争抢到自己的身边。况且,当我在下班后的路上为沙丁鱼罐头般的车上一个歇脚的位置,而眼神尖锐神经紧张的时候,我怎么会可能通过窗户看一眼被灯火笼罩住的天空,并辨认霓虹闪烁处究竟有没有一片光亮,是来自于静谧的月光?
我将遗忘掉月光的缘由,推给了给我金钱亦给我巨大压力的城市。我认定月亮不会光顾这片繁华魅惑的地带,我一心地想着挣到足够的钱,而后去山水间找寻心灵的宁静,却唯独忘了,如水的月光也必如潺潺的溪水一样,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越山石、丛林、灌木、原野、峻岭,抵达拥塞的城市,如蒲公英般温柔地落入每一个角落。它藏在公交飞旋的轮上,落在地铁出口处湿滑的台阶上,隐在窗台那盆无人照管的水竹的叶间,停在一只流浪狗孤单的眼睛里,亦流进我入梦后安静的枕边。只是,我的眼睛与心灵总是被喧哗的灯光充塞,唯独忘记了关上白亮的灯,祛除心灵的负累,在某个夜晚,倚在床头,看一看那悄悄潜入卧室的月光。
这样的月光,从经年的隧道中穿梭而至,抵达我心中的时候,并没有忘记给我一抹年少时田野中奔跑的惬意,以及被一株玉米绊倒的忧伤。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七
父亲,一辈子没有离开春天里的犁把夏天的锄,秋天里的镰刀冬天的镐。他说,他大字不识一个,就喜欢“面对黄土,背负青天”的生活。
1991年冬季的一天,母亲突然得了脑血栓,经过大夫的不懈努力终于挽回了母亲的生命。从此,母亲行走不便,生活难得自理。父亲为了减轻儿女的负担,自己独自扛起照顾母亲的重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从家里做到院里,再从院里做到田间的生活。做饭、洗衣、养羊、放驴、经营农田样样不落。就这样披星戴月操劳了十五个年头,期间的辛苦、疲劳、无奈之事一言难尽。有一年秋天,我回家探望父母,正赶上父亲驼着背背着母亲往家里走,一不小心跌倒了,母亲跌哭了,父亲正用他那双结了一层又一层老茧的手给母亲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安慰,我看着这心酸的一幕眼泪止不住唰唰地流了下来,父亲也哭着责怪自己的不慎。事后才知道,父亲鸡叫头遍就起来去田里拉庄稼,他又累又饿回了家,正好赶上母亲要大便,父亲背着母亲腿一软发生了上面的一幕。儿女们看着一天比一天病重的母亲,看着天天背着母亲出出进进驼了背得父亲,悲痛和感激从中而来,又永远无法释怀。
2006年,母亲谢世后。二弟曾多次让父亲进城居住,可是父亲说死说活不肯去,他舍不得离开老乡们和他经营贯了的那块黑土地。他没有儿女陪伴,独自一人守护着那个落后的村庄,那个封闭的家,开始了“饭不适时无人问”的生活。终于酿成大病一场。2009年初冬做了胃癌手术。手术后,父亲不得不与儿女们一起居住生活了。
今年夏天父亲去到了居住城市的二弟家养病。他看着城里那些捡破烂的老头儿每天能收入二三十元钱,自己坐卧不安。他想,自己不应该坐吃山空,要为儿女减轻负担。于是趁二弟和弟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随从老人们一起去捡破烂……有一天,他在马路上捡到一部崭新的手机,心想还给失主,可是自己又不会玩这东西。便拿回了家,让二弟帮他寻找失主。说话间露了捡破烂一事。二弟开始了一阵枪林弹雨的唠叨:让你养病,你倒去捡破烂……父亲听不惯二弟这一番话,他急了,一会儿也不再二弟家住了,他说他要把捡到的手机还给失主,马上离开二弟的家。
于是自己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翻腾了一气。不一会儿,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直听的对方说:“你在哪里摆摊?”一个女人的声音,父亲还夹杂着二弟的气头说:“我不是手机的主人,这部手机是我刚才捡到的,你让手机主人快来领取,我在高家屯菜市场东门口等你”说完,父亲拿着手机出去了……
二弟愣怔地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有些尴尬,有些敬佩,有些欣慰!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八
立秋了,只有在乡下才能感受到有别于夏天的那种气候或是景物的变化。
太阳虽然还毒,但已经失却了夏日的那种威严,似一位迟暮的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风虽然还热,但早上晚上,总有丝丝缕缕的凉气儿,清清地,爽爽地,拂过你的身子吹过你的脸。
八面来风没遮没拦的旷野啊,是最先能感受到由夏而秋这种气候的变化的。
早秋,中秋,晚秋,随着秋的季节渐次的加深,四野的景物也在悄悄地变化着。
除了稻谷的金黄,除了棉花的雪白,火红,也一样是乡下的秋天的主色调。
小路边上的红枸杞,那一颗一颗的小灯笼,已经在原本是柔韧现在却渐渐坚硬起来了的枝条上挂满了,那可是夏日里开放着的一朵朵小小巧巧的淡紫色的花儿精心地孕育出来的果实啊!
小河边上的红高粱,那一张一张的红脸膛,这时候也深深地弯下了原本是亭亭玉立的腰身了,像将要出阁的新嫁娘,在羞羞答答地对着清清洌洌的河水梳妆打扮呢!
还有一挂挂的红扁豆,还有一角角的红辣椒,在一块块的菜园里,分外的引人注目。在这清清爽爽的秋日里,在一个个农家的一张张餐桌上,也都有着这可口的红色系列的食品。
还有红柿子,还有红石榴,也在一个个农家一方方小院一棵棵柿子树石榴树青青绿绿的枝叶间火红火红地悬挂着,在带着些凉意的秋天里,这些红柿子,这些红石榴,也正是今日的农家红红火火的生活的写意呢!
天气凉了,秋风阵阵,在一条条乡村公路旁在一排排红枫上的一片片枫叶,也在随着秋意的渐次的凝重,如盛开的“二月花”一般一天天地变得鲜红殷红了;而那随着一阵阵凉起来冷起来的秋风飘落的一片片鲜好殷红的枫叶,便是乡下的秋天向这满世界发出的最后的宣言。
乡下的秋天。
这也只有在乡下,在乡下的秋天里才能感受到的这么一种心旷神怡的景观。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九
清晨,妻儿还在酣睡,我悄悄地披上外套,转身来到屋后的田野。
田间,小路两旁茂盛的野草,挤瘦了原本就不宽的路面。一颗颗晶莹的露珠粘在草叶上,圆润清亮。
我轻轻地摘一片叶子,放到嘴边。闭上眼,任凭露珠慢慢地滑落,滑落到我的唇齿,我的舌尖。当露珠滑过味蕾的那一瞬间,我浑身一颤,犹如恋人舌尖互吮的癫狂,袭击了我的全身。
睁开眼,看着麦田之上,那如烟似雾的水汽,混着黄河水的泥香,风一吹,悠悠地荡,深吸一口,浑身都觉得清爽。
乡下就是一个天然氧吧,空中丰富的氧离子,你不用故意吸气,就会沁入你的鼻腔,滋润你的肺腑,久居乡下,人一定能长寿的。
微风轻抚着碧草,惊扰了草间的昆虫,它们惊慌失措地逃进了麦垄。麦浪受到惊吓,一波又一波地涌向远方。
野花兴高采烈地赶来,嬉闹于碧浪之间,一会儿鹅黄,一会儿桃红,一会儿雪白……那群可爱的野花,就是绿色中的精灵。
牵牛花受不起这样的闹腾,领着她的姐妹爬上那高高的树梢,慵懒地伏在枝头对着太阳笑。而那没有边际的碧绿啊,轻轻地漫过河坡沟塘,漫过树林白云。突然,碧浪翻卷,绿色顿时涌向了村庄。
绿色环抱的村庄,就像公园里的情人岛,在遮天蔽日的树荫下,接纳了无数热恋的人。两颗相爱的心,一旦交融,就会选定一个繁衍生息的地方,我们的父辈就选择了农村。
记得去年三月,老家好久没有降雨,地里的麦苗开始发黄。父母焦急起来,再不浇水,恐怕小麦就会枯萎。
那天吃过早饭,父母开始准备浇水的工具,水泵,水管,封口接头,扎丝,还有一些我认为毫无用处的东西,满满地装了一车。
老家地处黄河滩区,水源到处都有。车到池塘边,父亲迅速选定了一处有利地形安放水泵,母亲则忙着卸车。接着又是一阵忙碌而又繁琐的工作--—伸水管,看着父母忙碌的样子,我也参与进去,跟着母亲一起散水管。
看着母亲毫不费力地背起了水管,我也跟着做。掂一掂,好沉!双手攥紧袋口,用力向身后一甩。关节僵硬地停在了胸前,水管则从身后回到了面前,跌落到地上。
看来,想守住一片绿色也不是那么容易。父亲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笑着吩咐我接水管,他断定我是干不了重体力活的。我顺从地接受了建议,从地头到地尾,一会儿工夫就完成。
开始试水了。父亲启动汽油机,我和母亲站在水管接口处,以便及时发现接口是否漏水。大约十分钟,机器出水了。真的不容易,农民浇地最害怕半天弄不出水来。
那天我们还算幸运。正当我庆幸时,水流钻入了水管,远远的,一鼓一鼓的,好似一条水蛇迅猛的向我奔来,一眨眼的工夫,就来到我的面前。
突然,一股水花喷向天空,却又瞬间降低,直接流入麦田。开口了!母亲急忙示意站在机器旁边的父亲。父亲关闭机器,急匆匆跑到我身边,查看出水的具体原因。
父亲一看哈哈大笑,母亲也凑热闹似的跑过来,一看,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把上游的水管接在外面,水流轻易的就把水管憋开了。看来,我这几年的书是白念了。
我的父辈们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地耕种在田间,无论多么艰难,他们都热情未减。为了田间那片绿,他们付出了一年又一年。村里不知埋葬了多少为此奉献的伴侣,又不知接纳了多少前来奉献的新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难道不是乡亲们的真实写照吗?
乡下的绿,不是绿色,而是生命……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
甚幸,生在农村过着安逸平静的生活,同时亦甚悲,为了前途四处求学背井离乡。有人说客在异乡,常思一二,确乎,我也常思一二,一曰思亲,二曰四大集。
所谓乡下大集,于乡人来说寻常不过,无非每逢单日或双日在乡或镇政府所在地设集,任乡人购物放松或约见亲友。与久居城市的人群而言,甚稀亦甚奇且疑问满腹。无需诧异,若农村如城镇般便捷喧闹,那农村为何还会被称作农村。
我生长的地方隶属甘肃省静宁县双岘乡乡政府管辖,显而易见我们的大集设在双岘乡。我们是单日集,至于为何设单日集,我资质尚浅无从知晓,据说此由源于一个美丽的传说,类似于牛郎织女般的凄美相会。村里人管赶双岘集叫上岘,“岘”与“县”谐音,听着喜庆洋气。每逢单日全村老少穿戴一新,洗手洁面(久在田间劳作的老农,数月不清洗,一洗便是一盆泥水,此水用作肥料恰当不过)擦油抹粉,一片喜庆,此架势无异于新女婿上门或丑媳妇见公婆。而后全村的大街小巷飘出各种吆喝声,以以下一种较为时兴,“四儿他娘,上岘走,再不走集就散了。”“他嫂子,你不了急了,我给驴把草添上就出来了。这个死女人,一概来急得连鬼一样。”如果说吆喝声是北京特有的艺术,我想北国农村的乡民会些许不满。可悲这充满乡味与乡韵的艺术被一台台电话所替代,静心想想,一阵心痛……
各村社到乡政府总有一段很长的路,显而易见,乡人赶集的路也不会太近,我村距大集两里山路(此山路甚是了得,据说曾吓哭了陕西的旅人)。如若步行赶集,你可能会收获颇丰。回想儿时,我与一位在外求学的学子一起步行去赶集,交流许久 受益匪浅。如若与老者一起步行赶集,你将收获更丰。我们可以想象,一老一少。相互搀扶,或起或坐 或走或停,陶潜先生所言:“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无非如斯。一辆辆摩托车争着抢着载赶集的老者且无需任何费用。我常想若用淡薄来形容乡村或许有那么些不足,添一崇德合适不过。
乡下的大集,一片祥和。无须为抢摊位大大出手,没有街霸亦无无理取闹 欺行霸市的城管。张三的姑姑在集上碰见吴二的姨姨,二人当即挽手赶集,如一家人般亲密,无阿谀之势亦无奉承之意;家长遇见赶集的老师,礼性问好,双眼间透出无限敬意,毫无无铜臭之味;赶集的同学相遇,热情拥抱,绝无酒水之欢……
生在农村,生计所迫,背井离乡。闲暇之余。常思家乡,如今我已不再如以前般宁寂淡薄,但我是生生世世农家孩儿,大山的子嗣!
我想你,我的农村,我的乡下大集!
待白发苍苍,仍携汝手,相拥赶集!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一
夜幕降临,天色渐渐的暗下来……
初夏,乡下的院落随着喧嚣的散去渐渐的静谧下来,沿着这静谧的脚印,我的心仿佛像是没有了对过往的设防,如同这夜色的安宁不住地徘徊在这漆黑的夜色里!
曾经,就像是散落在窗前的星光,不时地漫过我的心海,这个院落是我出生的地方,记述着我的童年、少年!记录着我的喜怒哀乐,直至从上高中起,我就再也没有长时间在这里长期居住过,然而,不论在什么时候,这里都是我故乡记忆的边沿,也像是一首甜甜的歌会勾起我无限的回忆,今夜也不列外!我在夜色里阅读着留在这里的文字。
躺在床上,每每想到这里的曾经,我一样的合不拢眼,于是,便望着窗外的星星在独自的寻觅中发呆,星星在眨眼,轻风摇曳着树影,树儿一动不动,静静的院落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然,院落里的一切似乎都想在这个时刻分享这份夜晚初夏里静谧的心情而已,因为静谧的夜色就连躺在院落西边那条睡熟狼狗的鼾声都能让人听的么的真真切切!我的心没法在这夜色里下沉,不知道该怎么走进这故乡的文字!
许久了没有乡下,于是进门,母亲就唠叨起村里发生的事情,东家长西家短,听着母亲讲述的那么的真切。乡情渐渐地溶入到我的心里。生活就是这样的,我深深知道,尽管有些事情与我们无关,与母亲无关,出于一份久违回鼓励的愧疚,我还是要如同母亲眼里最为忠实的听众,一字一板地听母亲认认真真的讲述!人为何要活着?为谁活着,用我母亲的话讲就是:人活着一天就该去关心身边一日发生的事情,这是人的一份责任!
夜幕降临,在这无边的夜色里若想想母亲讲的话,还真的有几分道理可寻……
此时,明月高挂,淡淡的月色如水般笼罩着我的思绪,抚慰着我的心灵。在这静穆的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院落沉落着初夏的低吟;在这暮色深处如果要想看到这世界的美,我们需要有一双如黑夜一样的自然、明亮、真切的眼睛,如果要想体会这生活深邃的内涵,则需要持有一颗清静、清澈与明快的心。我们身边处处都有美景,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什么理由可以为自己找一个逃避的场所,即使在生活的道路上真的遇到不快乐、不如意、不开心的事之后,也应该矜持一种坦然的心情,学会记取那些该记住的,或淡忘那些该淡忘的,生命的态度认识各异,人生苦短,岁月如歌,只待千帆过尽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即使做着人间最为朴素的事情,而人生唯有坦荡地完成生命和享受生命才能倍显珍贵!
生活、生命、生机、人生,一如是这夜色里流淌的星星,每一次路过夜色的时候,都会让我们停足,让我们思索,让我们遐思……
本来就十分迷茫的夜色,在有了月色的夏夜里,乡下院落显得如此般的妩媚,淡淡的月光,静静的散落在树叶上,通过倒挂在地上的身影,我们就会发现,那些错落相依的叶子就像是恋人的约会,静静地拥抱、亲吻来享受着这份夜色的浪漫与爱意!我的心穿梭在这夜色的文字里,轻轻的漫步,生怕自己的脚步惊扰他们!
想当年,在多梦的年华季节里,也是在这样的夜晚里,我曾一次次地伫立在院落的梨树下,杏树旁,渴望着、期待着,降落在自己身边的那份浪漫!许多年过去,我才知道,这份渴望原来也是我们人生的一道风景,只是有的人记住,有的人疏忽而已!现实就是现实,矛矛盾盾,生生不息,只是骨子里的那份浪漫谁又不想拥有?
我不知道这个夜晚是谁给我这样的遐思,然而,我不能轻易地将这份晚上仅存的一点想想拉进人生的回收站里,人生不能复制,拖回到回收站的东西一样的也回不到过去,因为这个缘故,今夜的想法可能会被这夜风吹去,但是,我不能不去想,不能不在这夜色寻觅……
夜深人静,瑰丽的夜色轻轻地撩起我的心扉,一度曾给予流放在梦里的心也渐渐的沸腾起来,我的心走出窗外,再也没有了被设防的阻隔!
——夜深了,寂静了天空;人倦了,平静了心绪。阅读着这静穆夜色的文字,我的心思一如这夜的潮涌,荡漾在这暮色的边缘!
一段过往就是一段记忆,一份真情就是一首歌儿,踏进红尘,我们一样都在纷繁复杂的尘世中安然穿行,在层层叠叠的情愫中细细聆听,聆听或远或近的真实故事。这个夜晚。通过星星的低吟,我隐约听见在很久以前,在阳光睡着的时候,一个人拨弄的那首离歌;我隐约听见在几年前,也是在阳光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吟唱的“红尘的梦”。虽然这一个个字是用心唱出的声音,可这声音也确实捧出了我无限的流连和遐想,无论红尘怎么的纷纷扰扰,在生命的流年里,我还是选择了在淡然中怀念,一如在今夜我把时空留给回忆一样!
正当我的心事处在一种淡淡的恬静之美的那一刻时,远处传来一声声狗叫的声音,接着就是我家酣睡的狼狗也开始了汪汪的叫起来,粗鲁的声音浑浊而深远,震慑着周围……
或许因为好奇,还是因为不安,我想爬起来去看看窗外,看看究竟,而正当我要动身的时候,在隔壁传来母亲轻轻地喊说:该到睡觉的时候啦!
于是,我怕因为自己的响动而惊扰了隔壁母亲的睡意,于是,躲进被子里,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静穆许久,觉得有些困乏,不知道在何时就悄悄将脚步买进梦想……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二
这是一个秋天的下午……
由于玩伴的孩子结婚,我便如约赶回乡下。眼下乡下正逢秋天的时节,而在下过一场秋雨之后,却满地幻化出一股股秋凉气息!怜惜我的心意,触动我的情思。
少时的我,背负着一份乡人的期待,我离开乡下开始了人生的奔波,自从上中学起我便像一只飞向远方的鸟儿离开乡下,乡下从此成为一种心念,于是,我的文字里渐渐地开始有了家乡的字样。我一次次地默念,孤独的时候去写,烦恼的时候去写,每每将心里乡下的文字写成文的时候,烦乱的心便会静谧下来。
说到这秋天,我最不喜欢秋天的阴雨天气,每每遇到秋日的阴天,或下雨的时候,心地的惆怅便会不期而至,心儿会感到无所适从,全身无力。这也是我排斥的一种心理表现吧?
我家老屋,每每在下雨天,尤其在遇到秋天的连阴天时屋顶就会漏水,于是我们全家人就会拿出瓶瓶罐罐,滴滴答答的声响,总会让我们在心里有忌惮!
回家的路上,天气阴阴沉沉的,一片片秋云在我的眼帘闪过,像一段没有滞留在我心里的文字,秋天的云,似乎比以往季节的云更加的沉闷,还多了一份惆怅。秋风吹拂,散落在天际的惆怅依然不会及时地消逝,却是像一段生命的文字,往往会勾起人们无限的遐思!而我就是被这秋日触动的一员!
我出生在农村,对于农村的秋有着特别的感受。在初秋之际,村人就会把谷子场整理的平平整整,把镰刀磨的铮亮铮亮的,记忆中,早晨天刚亮,我父亲就会早早起来,在院子的磨盘下开始了磨刀的活儿,被父亲磨刀的声响惊醒,我常常有些不耐烦,但是,当通过窗户的玻璃看到父亲用心磨刀的背影,心里便再也没有了怨言!
入秋,院子里可以说一片繁华的景象,喜鹊早早的就栖居在院子高高的树上呼朋引伴的鸣叫,麻雀似乎亦不甘示弱,栖居在树丛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在当时,我的家里还养着鸡子与鸭子,公鸡的鸣叫如同闹钟,打过三更天,我家屋子后面的路上就听了到村人们走动的声音,一日日,一岁岁,这些就渐渐成为了我记忆里的文字之一,是的,虽然没有诗意,更谈不上奇文,但是,每每在秋来的时候,就会想到这些与自己曾经遇见有关联的文字!
在我们的家里,当时起早的人是我的母亲了,母亲起床后,除了准备我们早晨的早餐外就是在院子里干家务活,这也是我印象最深的记忆,于是,在母亲的感染下,我也渐渐地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这习惯一直延续到今天。
之外,就是母亲在院子里独自思索的习惯。我的母亲虽是一个完小毕业,认识字也不算多,更不懂这早晨的风景了,然而,我的母亲在早起之后有一个习惯——即伫立在院子的一棵树下静思,给我印象深刻。当时我不知道母亲心里在思考着什么,但是,从第一次见到母亲在树下静静遐思起,我便感受到了这一份母亲人生的情怀不只是家里繁琐的家务生活,更有一份诗意在里面。是的,如果说,今天我有一份写文字的爱好,这也和母亲有着诗意般的感染有着关联的!
生活是一本书,我想我的母亲就是我生活文字里的一个章节。在母亲的文字里,她虽然是千万母亲中最普通的一员,但是母亲教会了我吃苦耐劳,与人为善的生存之道,这是我必须要感激的一点!
乡下是我出生的地方,在哪里虽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但是于我总有一份特殊的味觉,每次回乡,都会把我的心儿滞留在哪里,叫我对那片土地有着特殊的感受。因此行走在熟悉的乡下小路上,我会情不自禁地吹起口哨,一份年少的稚气随之而来,如今眼下又是一片片即将要收割的玉米了,磊磊的玉米棒像是秋日最唯美的字样,涌入在我滚烫的热血里!再一次将我的爱渗透在片炙热的土地上。
秋风徐徐,我行走在这乡下的路上,感受着秋的清凉,回首时光,一片田,再相望,半载时光,谈流年不觉笔下话凄凉!
我们人生会走过许多的路,但是我想,在人生走过的路中,唯有这回家的乡路才是我们的人生里风景最美,最温暖,最叫我们感受人间的文字!
抵达乡下,我家老屋依然是样子,路依然是原样,但在岁月的历练中却一直走在我的笔尖下而成文成行成诗成句,温暖着我的人生!
又一次回乡,再一次写下这乡下温暖的文字,温暖自己秋凉的孤独!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三
三年前,一辆三轮摩托车把我撂到乡下的这所高中的门口,我的眼里出现了比老家还古老的画面,青砖粼粼的颓唐的旧墙,两扇黑色的铁门,一定堆积着许多岁月的新愁旧恨,那样的充满着抑郁。被牛粪堆包围的学校就是奋斗了许多年梦想开始的地方。环境最能打磨和雕刻一个人的成长和个性,壮怀激烈的年少轻狂,逐渐被平淡单调的教书岁月抹去。这片四堵墙里,堆着我乡下教书的岁月。
我刚进门,就问了一个校长的住处。她手向东边的两层楼摆了摆,西边第二间。我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好像地下党对暗号一样,我当时是非常小心翼翼的。好在校长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我们谈了会话,说了些让他以后关照之类的话,然后,我就喝了酒似的,很迷糊的出来了。后来,我却很少去他的房子了。除过几次给他赶个什么材料,过去找资料,很少去的。第一关算是终于过了。接着,我就把一大堆东西放进潮湿的宿舍,一间和门房对着的小瓦房,玻璃上有洞的门窗及顶棚是老鼠时常赛跑的豪华跑道;秋天的蛐蛐从外边的田野一个个翻墙过来,整晚拉着陌生的夜曲。住了没有几天,我就像鸟一样住上了高空。
新的蜗居是在教学楼的三楼,和高一的教室隔墙。我可以看到平原上无边的田野,沿着伸展向远方的果园田野,我有时会感到某种内心的宁谧。隔着铝合金窗子,偶尔可以望见远方的秦岭,太白积雪六月天的秦岭。有时,也生出类似于陶渊明的雅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感觉包围过我颓废的心。可惜,三年了,我没有养过一盆花。我的南窗就是我最好的花盆,平原就是我阳光灿烂的花园。生命到了任何阶段都会有停滞的,那是活着的悲哀,不管是为了什么,即使是为了爱。爱能停留的地方,必定有我们生命的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些陈放着我工作最初的岁月的南窗,依旧没有窗帘,一夜好梦留人睡,一睁眼迎接我的就是第一缕阳光明媚的问候。迎着南窗我时常可以眺望思念的云朵,那样的纯洁,和母亲亲手从田里掐采的棉花一样洁白,我甚至可以看到父亲戴着草帽,在阳光下收获着这些无边的美丽的花朵。琅琅书声中,我似乎回到了青春依旧的中学时代。我一下子年轻了许多。但是呆的时间长了,对故乡留恋的那份磁性慢慢淡了,远了。我似乎被这个异乡的小镇给磁化了,我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原来的自己。回家的时候,很少和左邻右舍交谈,即使去果园和田野,也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童年的伙伴们东西南北奔走,离开故乡的人越来越多,惦记故乡的人越来越少。每当我在异乡这个小镇上用辛苦换来的一块两块的钞票买几个鸡蛋,或者一捆菠菜,我就和菜农们一分一分的计较着,眼睛学会了习惯性的瞅那秤杆星,学会了用眼睛说话,眼睛当尺子用。我逐渐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世故起来。我和周围的人们逐渐没有什么两样。伴随我最可贵的一份爱情的逝去,我变得无比的冷漠和无奈,我远离着人群。越来越多的水泥森林在田野崛起的同时,我逐渐忘却了那块生养我的故土,幸好还有父母在,我经常一个月回家一趟,在颠簸中体味那份回家的感觉。
我曾在初来乍到时,在一段文字里写到,“来这里,是为了离开这里”。人生就是从一个坑挪到另一个坑,或者从一个深渊跌到另一个深渊。可是,转眼三年已经过去,却没有了那份勇气和福分。那些整天听课备课读书做笔记的日子越来越远了,早没有那份热诚和习惯了。只剩下青春疲惫的身心和瘦弱的胃。整天和学生泡在一起的日子稀得和我们灶上四川人做的米汤一样。
现在,我整天就是备课,上课,吃饭,睡觉。日子和方格子的补丁一样简单。青春就这样被消磨着。十八块钱买的《现代汉语词典》被我翻的卷起了舌头,现在我用它做我的枕头。枕着字典睡觉,难免做有关文字的梦,我时常在象形文字一样古朴的想象里寻找着诗歌的灵光,喂养着这些平凡无慰的日子。
我是土生土长的关中娃,却一直倾心于江南的那份柔媚和清丽。但是,我却不能轻易离开乡村的道路伸向城市的心脏,我的呼吸一直在乡下,我的肠胃爱上了平原的坦然。我爱上了田野的第一朵桃花,我爱上了周一的每一次升旗。我的江南梦被搁浅了,我不知对错。
我在乡下一呆就是四个年头,胡子明显的生硬,乡音也明显的丢失。那些起初支撑我梦想的东西,和粉笔微末一起飞掉,青春像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被命运擦除,然后消散。
黄昏的时候,我开始喜欢看着苍茫的秦岭,像莲花一样,把自己搁在水一样清凉深远的岁月中央。时刻都在撤退的夕阳余晖,迟疑地包裹着平原上的小镇。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四
西屋房檐下,搭着一架茂盛的啤酒花藤。
夏天的时候,它开出淡色黄花——那花,能不能叫花呢?它的样子,令人想起树林里落下的松塔,一瓣一瓣的,密密地挤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座宝塔形的小房子。
啤酒花的叶子也很好看,像枫叶一样,但枫叶到秋天就红了,而啤酒花到秋天就全枯了,叶子一片一片落去,顺着细麻绳爬过的藤也干枯了。西屋也露出了自己破败的样子。
这是二十几年前老家院落里常见的情景。那时,我们还生活在老院子里。后来,我远嫁他乡,大弟当兵留在了遥远的新疆。那个院落,成了我们一年一度或几年一度回来团聚的家园。
父母亲在劳作忙碌之余,在院落里种上花草和蔬菜。花,有大丽花、月季花、指甲花、鸡冠花、地雷花、麦穗花等许多民间花木;菜,种过茄子,辣子、青菜、香菜、萝卜,洋芋等农家菜。草,无人去种,自然是自己长出来的了。
大丽花,它的根要在立冬前挖出来,藏在地窖里。冬天,北风呼呼地叫。大丽花、大白菜、胡萝卜、洋芋或是大葱小葱,都要在地窖里安然过冬。清明过后,土地消融,妈妈从地窖里拿出大丽花的根,把它种在菜地的一角。十天半月过去,它从土里钻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又一年新的时光,而后茁壮生长起来。盛夏,它开出艳丽的花朵,花瓣繁杂,像人世间一种富丽堂皇的盛景。多年后的某一天,在藏地的某个佛堂里张望,居然发现,那些色泽艳丽的酥油花,竟然很多都是大丽花。
地雷花,长势凶猛。即使小小的一棵,后来,也会长成一大蓬。傍晚时分,它开出上百朵胭脂一样的小喇叭花。一时,令日趋破败的老院子,有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因为它长势凶猛,在它一旁的蔬菜就显得形容枯萎,不能好好生长。妈常把一些没开的地雷花连根拔去,挪出空间,让其它花草和蔬菜生长。
菊花,一夏天都躲在菜园一角。即使有丰沛的雨水,它也长得不急不缓。盛夏过去,早晚的风中有了丝丝凉意,它才像一个猛然醒来的孩子一样,急急地生长起来。初秋,第一朵花挺上枝头。还来不及细数,一朵、二朵无数朵,开成灿烂的一片。父亲母亲劳作一天回来,打开院门,看到院子里这些娇艳的花朵,也觉泛意消减不少。父亲长长地吁一口气,端起茶杯,坐在花下喝一会茶。妈冼衣做饭。我们姐弟三人,或在花下读书,或在草中抓虫,或帮妈做饭提水。日子里的诗意和温暖,一点点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喇叭花,开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紫色或是粉色的花朵,仰脸望着蓝天。有时,夜里下过一场小雨,喇叭花沾着晶莹的露珠。太阳一照,折射出七彩的光泽。我摘上一朵,插到奶奶的发间,奶奶咧着没牙的嘴笑个不停。妈在厨房里熬香喷喷的小米粥。小花猫从花架下跳了出来,它的头顶,一只白色的蝴蝶正翩翩跹跹翻过院墙,向田野深处飞去。
小园里一般种菜。妈种上芫荽、青菜、豆角,白菜,或是西红柿、茄子、辣子,它们在各自的角落里欢喜地生长。常常是豆角长着长着,就和喇叭花缠在一起。你开你的喇叭花,我开我的蝴蝶花。喇叭花总是要开得比蝴蝶花更为繁密。妈不得不将一部分喇叭花掐去,好让豆角开出更多的花,结出长长的豆角来。有的豆角会长到五寸长。
常常是这样,炉子上的锅里,水在咕嘟嘟地滚着。一层油湾湾的葱花,飘在水面上。几块洋芋疙瘩,在跳着舞蹈翻转。妈慢慢地从厨房里走出来,从架上摘下一把豆角。一边抽茎、掐尖,一边走回厨房去,切成段或是丝丢进锅里。一张圆圆的切面,铺在案板上,又被妈切成了细细的面条。它们和葱花、豆角、小米或是洋芋块拥抱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汇成一锅香喷喷的米粥或面条。那可是我们想念终生的家乡味呀。人的味蕾,在童年时期就已形成,即使后来吃到了山珍海味,但对最初食物的味觉永远也不会变。远在新疆的大弟,每三五年回家一次。到了凉州,来不及洗去一路风尘,就要找个面皮摊吃上一碗面皮子。那味道,独独故乡才有。
爹会把上一年的大葱留下来,等这一年开过花结籽之后,再把它埋在土里。那时是最为炎热的盛夏时节。埋在土里的羊角葱,得赶快的浇上水。我和弟弟急忙的去涝池里抬水,看着羊角葱一点点地活过来,便十分开心。有时我们偷懒,借故躲开,父亲只有自己去挑水。看到父亲被汗水浸透的背心,我们心里真是不安。
西红柿、茄子和辣椒是最好的搭档,它们的生长几乎同步。西红柿开黄色的小花,茄子开紫色的小花,辣子开白色小花。它们长在一块地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开各的花,各结各的果,像那些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在一个院落里,不知不觉长大,不知不觉又老去。
院落中间,是一棵老椿树,几乎和院落同岁。院子一年,树一年。院子随着岁月流失破败,树却长得一年比一年粗壮。
从春到冬,斑鸠一家都在树上搭窝。小斑鸠飞走了,老斑鸠留了下来。它们“咕咕——等、咕咕——等……”叫了一年又一年。麻雀是树的老常客,无数麻雀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们呵斥过它们,骂过它们,也亲热地叫过它们。但最终,我们也都飞走了,留下空旷的院落,一任它们飞来飞去。
后来,村子里修了康居房,整齐而漂亮的房子,很吸引人们的眼球。人们一家一家都慢慢搬过去了。小弟也修了新房,妈跟着搬过去了。只有故去的父亲,将一切都定格在了往昔。
那天大雪,我去老院落。到了门口却发现忘了带钥匙,终究没能进到老院子里,只在大门口徘徊了许久。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五
俗话说,偏方儿治大病。特别是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农村普遍缺医少药,偏方儿,救过不少人的性命。大红大紫的赤脚医生,卫生箱里除了红药水,就是酒精、棉球、止痛片,也不得不借助于偏方儿。
我那时虽然小,却也经历过几次偏方儿。
生下来,我的眼睛就有毛病,老是眨巴不停,人称眨巴眼,就是右眼皮不停地眨,往外翻。这病不要命,可是说起来丑人,所以父母千方百计要给我治病。如何治?没有钱,乡村也没有好医生,所以信偏方儿。
听说,母牛刚生小牛后,从子宫滴出的水,是治眨巴眼的良药。家里人也没有啥文化,特别是我母亲,大字认不得一个,所以信以为神。刚好我们生产队有母牛生小牛,于是她积了半碗脏水,天天给我擦眼皮。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上天的恩惠,我那眼病居然好了。长大后才知道,那是沙眼。但直到现在,眼睛除了近视,真还没有啥毛病了。
这个偏方儿,现在想起来好恶心。
李二爸有痨病,还喀血,其实是肺结核。
可是李二爸家穷,因为他无法参加生产队劳动,只靠女人出工,孩子都还在读书,不得已,他只好给生产队放鸭子,我们背后叫他鸭司令。
肺结核那时是不治之症,所以人见人嫌,怕传染。但李二爸却活了80多岁,因为他用偏方儿治病,虽未断根,却保他长寿。啥偏方儿?原来,是农村极常见的植物,就是把石菖蒲和苦楝子果捣碎,和大麦面一起蒸来吃。这三样,农村都能找到,但谁也没有想到。李二爸在河沟里放鸭,石菖蒲正好是小河沟的特产,多得如同河沟里的石头,数都数不过来。苦楝树乡下多,要用它的果洗衣裳。大麦倒是少,因为产量低,但他家的自留地,年年种半分,也就够李二爸吃一年了。
乡村最常见的病,还有不育症。农村人最怕的',是绝后呵,所以大凡结了婚的新夫妻,两三年没有生娃,就有人背后说闲话。“断子绝孙”这个词,在农村,是最恶毒的语言。
可是,别说乡卫生院,就是成都市的大医院,当时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最后还得找偏方儿。没有体检,没有化验,于是找到偏方儿,就胡吃一通。猪卵子,就是小猪被劁挤出来的卵子,炖淫羊藿。说起来很有道理,吃啥补啥嘛,吃猪卵子,不是补人的肾吗?至于吃淫羊藿,就不用解释了。很多不育夫妻吃了半辈子,能生孩子的,不到十分之二三。可这偏方儿,乡下人信得不得了,没有一个人质疑过。
凉寒感冒不吃药,扯几根草或剥一段树皮熬汤喝,真是医好过好多人,百试不爽。比如,我小时体弱,一淋雨,必定发高烧。我爸就去一个叫青木林的地方,扯一株狗地芽回家,把粗皮刮去,再刮下中间的内层,黄黄的,在水里熬,然后喝一碗热汤,不到一个钟头,高烧必退。
这狗地芽是土名儿,大名叫野生黄莲。我们黑水凼人人知道这个土方儿,所以,只要沟边地坎发现了野生狗地芽,绝不助掉,而且还把它周围的野草杂树薅了,让狗地芽好好生长。
乡村的偏方儿也不一定是灵丹妙药,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乡村的偏方儿救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吃了无用,命丧黄泉。所以,现在随着农村医疗水平的提高,偏方儿用得越来越少,甚至有些确实有效的偏方儿,也渐渐失传了。我既高兴,也悲伤。高兴的是农亲们有了良好的医卫条件,悲伤的是有些偏方儿,成本低,属于绿色药品,失传了真可惜。
无论怎么说,偏方儿也是方呵。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六
尽管老公每年都嚷嚷着回乡下过年,可总是没能如愿。不是因为我的工作忙脱不开身,就是因为我和儿子怕冷不敢去,因此自从公婆过世以后,就再也没去乡下过年。仔细算来也有十多年了。公婆逝世以后,老公的哥嫂那就是我们唯一的婆家,以前的时候都是正月里去的,年却没过过。今年一进腊月,老公就兴致勃勃的张罗着回家过年。为了不扫他的兴,我只好和同事串了几天连休,决定和儿子陪他一起去乡下过年。回家过年就要多准备一些年货,什么啤酒、红酒、饮料、青菜、熟食、水果、海鲜、鞭炮等等,足足装满了四大箱子。二十九日早起,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开车直奔哥嫂家。
一、俺做大厨
还没迈进大门,汽车的喇叭声,就把从外地归来过年的大侄女唤了出来,她热情地一边和我们打着招呼,一边帮我们往屋里搬东西。我进屋时,看到家里又多了一位陌生的姐姐,经侄女介绍,才知是她十年没见面的娘家三姨,今年也在我们家过年。她的到来给我们这个小家又增添了几分快乐。刚走进厨房,就看见被清洗干净的鸡鸭鱼肉摆在案板上,而地下几盆绿色的蔬菜则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仰着绿色的笑脸向我们点头致意。看到这些新鲜的蔬菜(蒜苗、发芽葱、芹菜、豆芽),我的心一阵窃喜,没想到,在如今这个化肥、农药泛滥的时候,还能吃到如此环保的绿色食品,真是一件幸事。六十多岁的嫂子腰扎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我就急忙换下衣服准备帮忙。可嫂子却说现在不需要我,只要到饭口的时候,让我掌勺就行。而大侄女却调皮地说:“婶娘是大厨,不能轻易出手,她自己是二厨,专门给我打下手的,嫂子和她三姨是忙工,一切都为我们服务。”没想到我这个自认为厨艺好的人,却在这里有了用武之地,今天终于可以发挥一下我这个大厨的风采。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之后,一桌丰盛的美味佳饶跃然餐桌之上。有笨小鸡清炖野蘑菇、红烧带鱼、糖醋排骨、酱猪蹄、红焖肘子、猪杂凉拼、油闷大虾、青菜小炒、煎笨鸡蛋等等。所有原材料都是自己家产的,没有一点化肥和农药,是纯绿色食品。
二、饺子里的财运
吃完饭后,侄女就把我推到热炕头上休息。说什么:“大厨就要有大厨的风度,像收拾桌子、刷碗这种小活是绝对不让我伸手的。”躺在热炕头上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嫂子已经把饺子馅剁好了,就等着我来拌。嫂子共准备了三样馅。有猪肉酸菜馅的、猪肉芹菜馅的、还有素三鲜馅的。我们几位女士一起动手准备包饺子。正当忙碌的热火朝天之时。哥哥手里拿着一把硬币走了过来,说是要把其包在饺子里,谁要是吃了,一年都会发大财。看到那些还残留着黑色印记的钱币,我的心里一下就烦了呃逆。于是就对哥哥说:“那钱多脏啊!有细菌,还是别包了,我们不喜欢吃。”而哥哥却说:“硬币他都用洗涤净洗过好多遍了,不脏的。”本来我和老公、儿子还有三姐都不同意包,可看到哥哥那热情高涨的样子,实在不好拂去他的兴致。正左右为难之时,自作聪明的三姐却说:“你们别管了,我有办法了。”三姐所说的办法就是把六个硬币全部包在三鲜馅里,并在包的饺子上做记号(少捏两个褶)。可没想到的是,饺子下到锅里就都变成一个模子,根本看不出来。万般无奈之下,三姐只能是用漏勺在锅底捞起一盘端给哥哥,其余的放在我们面前。尽管这样,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没敢吃三鲜馅的。侄女第一口就吃了一个钱币,立即吐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我怎么也吃到钱币了。”哥哥第一口也吃了一个,而小外孙女则不甘心的去哥哥的盘里拿了一个,果不其然,也吃到了一个。随后哥哥一连又吃了三个硬币,我们一起恭喜哥哥财运亨通,不明就里的哥哥高兴地满脸的邹纹都乐开了花。而我和嫂子则躲在一旁窃笑。一家人围在桌旁,嬉笑言谈尽在其中,这段小小的插曲给这个充满喜庆的年夜饭又增加了一份乐趣。
三、孝顺的大侄女
哥嫂家共有三个女儿,大侄女是唯一跳出农门的孩子。哥嫂的家坐落在一个小山村里,上学很不方便,为了自己的前程,侄女十三岁时就离开父母,借住在舅舅家读书。经过几年的刻苦努力,侄女终于考上了沈阳鲁美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在沈阳市里工作,并在那里安了家。哥嫂家不仅有地,而且还有果园和鱼塘,家里又没有男孩子,每当农忙的时候,家里的人手就不够,自然而然的就拿大侄女当小子用。因此每当节假日的时候,侄女就会想方设法的回来帮助哥嫂干活,什么播种、拔苗、割稻谷,都参与其中。很多时候侄女那白嫩嫩的小手都磨出了血泡,看一眼都会让人心疼。侄女不仅能吃苦耐劳,而且还孝顺懂事。我们农村有个习俗,就是结了婚的女孩子是都要在婆家过年过节的。由于两个小侄女也已结婚出嫁,家里就剩下哥嫂孤零零的两个人了。为了不让父母悲凉,每一年大侄女都会想方设法赶回来,有的时候还会带着婆婆一起回家过年。今年由于婆婆刚动完大手术,伤了元气,体力不支,只能是去另一个儿子家过年。侄女只好把侄女女婿留在了婆婆那,自己则独自回家陪自己父母过年。这样也不会冷落了婆婆。吃年夜饭的时候,小夫妻一边发着短信,一边用手机把各家的年夜饭拍下来发给对方,看到他们那恩爱的劲,我这个做婶娘的都跟着高兴。每次回来,侄女都围在我的身前身后,不是给您递双鞋,就是给您倒杯水。有时候看到我腰背疼痛,就会给我推拿按摩,嘴里一口一个婶娘叫着,叫的我心里那个美啊!就像喝了蜜汁一样,甜丝丝的。我真不知是何时修来的福,平白又多了这样一个女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四、拜年引发的丢人
昨夜炕上的余温还未散尽,可勤劳的哥嫂怕我们冷着,一大清早,天还未亮,就起床把炉子火墙烧上了。躺在热乎乎的土炕上,一点也不想起床。可谁成想,却被早起来给哥嫂拜年的邻居堵在了被窝里。吓得俺不敢出声,只好把头往被窝里缩了缩,假装睡着。直到把客人盼走了,俺才急忙把衣服穿上。呵呵!没想到,俺这回可丢大人啦!本以为拜年这样的事早已不存在了,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还保留着这样的习俗。俺再也不敢大意,赶紧吃完饭,收拾干净,坐在那等客人。虽然拜年的人俺都不认识,可人家来了都不忘了问一声:“婶娘好!”就这一声好!也让俺兴奋了一好阵子,这毕竟是大年初一头一回啊!
五、溜冰的乐趣
起来后才知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走出房门,仿佛置身于一个银白的世界。放眼望去,只见空旷的田野上只有散落的二十几户人家,门前的大红灯笼,在白皑皑的积雪映衬下,显得更加的喜庆温馨。为了池塘里的鱼儿不被闷死,因此每次下完雪后,哥嫂都要把其一半的雪扫净,这样半亩池塘就是一个天然的溜冰场。我们找来哥哥给外孙女们制作的冰车去养鱼塘溜冰。池塘里的水已冰冻有半米多厚,整个冰面像镜子一样,每走一步都要加十倍小心,否者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跌个大屁蹲,摔痛的你半天都缓不来劲。老公和儿子滑着冰车在冰面上自由来去,好不潇洒。我也跃跃欲试的自己划几下,可不知是由于久不划而生疏,还是力道不够,车子不但走不起来,而且还在原地打转。于是就把冰锥一撇,让老公和儿子推着俺走。这回可乐坏了两个大男人,他们都争先恐后的来推我。起初的时候俺还以为自己人缘好,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两个大“坏蛋”居然来使坏。每一次推我要到终点的时候,都会助跑加大力气往前一送,我坐着冰车就像箭一样飞了出去,而我的双腿是盘在上面的,动弹不得,只能任其往前飞行。一个大前冲就把我摔在了厚厚的积雪上,俺索性不起来就赖在那躺着。这时老公和儿子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来拉俺,借此机会,俺给儿子使一个眼神,儿子心领神会,和我一起把老公按倒在雪地里,让他成为一个白胡子老头。侄女也不会放过这精彩的镜头,用相机拍下这有趣的一幕。我们在雪地里足足疯了大半上午,这回可过足了溜冰的瘾,没想到乡村里的年会过得如此有趣,真是没白来过一回。初二打道回府,明年俺还回来。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七
是不是初老症状,最近常常忆起童年与乡下的一切。那是个贫困时节,缺衣少食的年代,可我们的童年却丰富多彩。我们的乐趣都是免费的,很少静静的宅在家中。
一块小碎瓦片,我们可以向池塘抛水漂,激起三四个甚至五六个涟漪,让那白云与青柳与桃红辉映一处;几颗石子,我们可以在掌上掌下反复轮跳,或五颗石子玩抓石子的游戏,还可以两个人一组每人挖掘五个小土窝,走石子窝儿,每每空缺一格土窝,最前面土窝的石子就全被赢取;可以截个小枝丫,用皮筋、布条做简单的皮弹弓;可以捡取父亲做筐箩废弃的弯曲竹篾黄,扎起,再蒙上蜘蛛网,我们就可以漫山野的扑蝉追蝶;可以采摘几朵刺苔花,再拔去嫩竹条的嫩芽,把花儿小心地插进竹条嫩芽的底座,于是欢呼“竹子开花了”,淡雅的粉色刺苔花配上嫩绿的竹叶、修长的竹条,着实美极了;蒲公英开花的时节,随意的掐上一朵,向着旷野,向着蓝天,轻轻地吹抑或轻轻地抛,蒲公英的花蕊便羽毛般轻轻地飞起,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向远方,玲珑些的还念念有词,把儿时的梦想都一并毫无顾忌地搭载而去。
乐此不疲的游戏,项目好多,多得像夜空的星辰。譬如土房子墙,可以掏土蜂儿,还可以在冬天借墙角“挤油渣子”。“挤油渣子”可以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最大的阵势是几个小学班级抑或全校学生都来参加,挤出的复又从队尾加入,仿佛循环小数无休无止;还有的用木炭或彩色粉笔在墙上画画,一条大河波浪宽,抑或两三娃娃背书包上学堂,圆圆的太阳,有的是意象派手法,有的干脆写上扭扭歪歪的一二三四五,还有的是简笔画花草,虽然稚气了些,但也属于艺术画廊的雏形;即使什么都不画,我们也可以在墙体的斑驳中,读出形象丰富的意境以及有趣的海盗故事。
捉迷藏,是每个小孩都热衷的游戏,自父母的怀抱天性的躲藏,到我们四肢的开放,更是越发精彩绝伦。平常的躲在草垛旁、家什堆边、树叶茂盛处,还有的出其不意地藏进木柜中,如果屋里又没亮光,里面藏的人故意弄出些微动静可真是吓人,第一反应就是见“鬼”了,当你抱头鼠窜时,里面的人早就憋不住地哈哈大笑,甚是得意。坐飞机,只要两个人,可以轮换相互背着,手拢拳窝在一处伸直,向着前方“呜呜呜”便起飞了,力气大的还可以绕上一大圈儿。踢鸡腿子,一脚站直,另外一脚弯曲拢于膝盖上,用手拎住脚腕,你撞击我,我撞击你,或者相互设个团队作战,也是比较激烈,有看头的游戏。转圆圈,丢手绢找朋友,陌生的面孔只玩上几轮,就熟悉得不得了。当然,过家家,更是我们小孩模仿大人生活的幽默有趣的小版缩影。
跳皮筋,只一条松紧带,就可以用脚翻花,比手上皮筋翻花还带劲。身体灵巧的,跳的高度要高过缆绳人的高度,常常会吸引到大人或老师们的围观,分布两侧的啦啦队成员更是数不胜数。折纸飞机、纸船、金手指、藏着东南西北志向的“纸算命猪蹄”,滚铁圈儿、甩旋转木、爬树采果、掏鸟窝、网兜儿兜鱼虾、清溪里戏水、摸鱼、打水仗、游泳、闷水雷、做沙滩城堡、野外烤红薯、豆角,草坝上躺卧或打滚儿、翻跟头,拔河、跳房子,用枝条或粉笔在地上画格子,按各种规则玩不同的跳法,格子变化无穷,跳法也变幻无穷。还有一个“拉房子”的游戏,必须保护自家不受侵犯,还要神速地占领对方家园。挑担卖杂货打着拨浪鼓的,也最吸引我们。觅着声音急切地狂奔到担货架旁,针头线脑只有妈妈级大婶们在意,我们馋的是那各色糖果,新颖玩具,特别是那红红的仿佛一束火焰的辣椒糖。攒在手中的钱币有一分钱,二分钱,五分钱,一角算是大钱了。五分钱,可以买一张大块白纸,做厚厚的草稿本呢!节省的还有一种草稿本,上面是一层薄薄透明的塑料皮,下层彩纸上不晓得涂抹着是黄油还是其他什么溶剂,可以写完后再掀再写。
陪伴父母劳作也是童年乐趣之一。父亲用牛耕田时,可以在后面拎着小桶捡蚯蚓,田块湿度大的,有时候还能翻到泥鳅与黄鳝,犁和耙的造型也挺奇特的。稻田金黄时期,便收割稻谷,调皮的孩童便这里收割一块,那里收割一块,像走迷宫似的,让父母笑其做事情不老实。以前稻谷脱粒都是那原始的“活桶”,四四方方的大木桶,完全靠着人力推动,小孩子就帮着大人捋稻付,相互比赛着,看谁先送到大人的手中。忙碌了一天,溅着满身泥浆,有时候这泥浆是小孩子间故意在捋稻付的路途中用力踩溅到彼此身上的,然后,跳进被炎热太阳照射得还有些滚烫的湖中洗澡,如果湖中有莲藕,便要踩些做菜,或摘些莲蓬与荷花,还拿那荷叶做帽子,给更小的弟弟妹妹做漂亮的绿伞。
那时期,牛是农家最贵重的财产。能够一家拥有一头牛的户主都算得上大户人家了,一般的都是弟兄几家或相处得来的几家,伙同一起饲养一头牛,便于耕种各家的田地。如果自家没有牛,请别家牛犁田,是个不小的开支。于是,放牛的任务都丢给了小孩子。牛和人一样,有着不同的性格,碰上温驯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以不那么操心,还可以骑着它,挥着鞭儿,但你绝对不会真打它,而是故意吆喝“驾驾”,让它跑得快点,让小伙伴们羡慕得眼睛直直的。快过年了,做糖粑、剪纸、贴对联、扎灯笼,有趣的事情真的好多,窗棂前挂着我们自己制作的风铃,“叮叮咚咚”的可好听了。难得的一本连环画,会被我们传阅的还能够保护得完完整整。草木的气息、花儿的芬芳、大树底下的浓荫、以及担水的清澈池塘,一直都在记忆里存储着,美好着……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八
那天下班回到我们吃饭的地方,看见她眼泪汪汪地坐在那里发呆,我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她说:“我刚刚跟阿忠他爸打电话了。”“嗯,说什么呢?”“他说他很想我跟阿忠。”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小疙瘩似的鼻尖上红通通一片。我问她怎么回答的,她垂下头,显得很伤感,半天才说:“我说我也好想你呀,我们也好想你呀!”她把那个“你”咬得很重,后面的“呀”却拖了个长长的尾腔,说着,她又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女儿前几年就出嫁了,我跟阿忠又在这里,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没人陪他吃饭。”说到这里,她几乎要呜咽出声了。我想笑笑,但突然又很想哭。她已经五十岁了,因为唯一的儿子阿忠在我们公司上班,三个月前,她一个人千里迢迢从云南乡下的老家坐了几天火车到了这里。老板看她年纪大了,开始很不愿意招收她进来。后来她告诉我,之所以鼓那么大的勇气一个人出远门,有两条理由:第一,阿忠二十出头了,该娶媳妇了,老家很穷,很难娶亲,所有她必须从外面帮阿忠找一个姑娘带回家去;第二,结婚肯定要钱,还要修房子,但阿忠年轻人从来不知道攒钱,她帮他一起攒钱并顺便照顾他。她这两条理由我觉得十分充足,大概她也是拿这个来说服老板同意她留下来当一名包装女工的。
我们是几个人一起吃饭的,一般谁有时间谁做饭。但她从来不做,说自己不会炒菜。一个农村来的家庭主妇,操持了大半辈子农活,不会做饭,这话我们都不信,但大家都是年轻人也就没法跟她计较。有一次就我们两人在家,看着那些排骨和肉,她抢过去洗白菜,我暗暗发笑,虽然我也不擅长做饭,但没法跟她争,于是佯装生气地切肉。她十分殷勤地洗蒜洗辣椒。还格外讨好我说:“小王,今年到我们云南去过年吧?我做我们云南的过年菜给你吃,保准你喜欢。你看我们云南多好呀多美呀!”她每次说话习惯用“我们云南怎么怎么样”来开头,还喜欢用歌咏式的感叹语,说到云南的好处时还通常附带上对温州的不屑一顾的神态,这让她的身上保持了一种奇特的高傲和自尊出来。
刚来的时候,她拘谨畏缩,又黑又瘦,小小的干瘪的个子,很不起眼。但她头上却扣着一个贝雷帽,给她那一身朴质气质增加了一点现代气息和酷酷的味道。这个帽子她说是出门前女儿给买的,她从来不愿意摘下来。帽子在外面可以挡太阳,在室内则显得非常热。有人劝她时,她一边摇头一边连声说很好啦很好啦不热啦。
她做什么事都喜欢获得别人的声援和赞同,每次她发表什么意见都要问问:“小王,我们做不做?我们不去噢?”她喜欢用这个“我们”,这能让她在这块她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找到一种认同感和归属感。对于这个她刚接触不久的地方,她是用整个身心来融入的,这个融入群体的过程对于她来说,十分辛苦十分艰难。在她的内心深处很有一种隐藏的恐惧感,有时候走在路上,大车经过时路面会有一阵颤动,这让她感到害怕,她不止一次心惊胆颤地说:“小王,你说我们走的地方下面真的是土吗?像我们云南那种硬扎的土?不会是空的吧,我们不会掉下去吧?”她来那么久了,对于她站着的地方,她的感觉还是那么不真实,还是难以让她产生信任感和安全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总不肯摘下她那个看起来唯一跟现代城市生活气味接近的帽子,这也许可以让她找到一点点慰藉和依靠,这也许是她为了儿子而融入新生活所作的一点努力。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她的血液里她的灵魂里都打上了深深的乡土烙印,那个烙印的中心在云南。那种根植于骨髓里的气味和印迹她是没办法也没能力移除的。这让我总觉得她就是一棵乡下的树,剔除了泥土被移植进了城市,可是,谁能移除掉自己的根呢?谁又能没有根在异地生存呢?
离乡背井,涌向城市,追求新生活,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了。反正每到过年的时候,那种来于家的故乡的奇特吸引力会从每个城市里的各个角落里一一收集我们散落在异乡的魂魄,并将我们打包装上列车,经过车厢里的挤压发酵,经过几天几夜时间的炒作酝酿,最后到达乡村。再将我们从一些县城和市镇那肮脏吵闹喜庆的小车站里一车车地倾倒在农舍里、猪圈里、鸡笼里、牛栏里、小河里,田埂上,倾倒在母亲的心窝里。但这些残酷的迁移运动自古都是由年轻人来进行的呀!因为年轻人是没有故乡没有乡愁的,他们永远在路上,他们的灵魂永远是躁动的。可我眼前的却是一位母亲,母亲难道不是应该坐在家门口的小院子里,燃起炊烟纳着布鞋等待着那些飞出去的候鸟们再扑楞楞飞回来,回到他们温暖的巢穴里,填满母亲空荡荡的心房么?
想起这些,我炒菜的步骤终于忙乱地不成章法起来,她在旁边看着,开始默不作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指点我:“你应该滴点酱油进去,然后再倒点点水盖上焖一下。我笑她:“阿姨,你不是不会做菜么?阿忠教给你的呀?”她很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黑瘦的脸上绯红一片,嘀咕着说:“我不爱动那肉,油腻腻地粘在手上不舒服。在家里,阿忠他爸从来不让我动手的”说完,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这让我很轻易地就原谅了她的狡黠和偷懒的伎俩,甚至在心里为她的委屈而心疼,而感到歉意。是的,这种委屈本该不是她承受的,她本该好好地呆在她那个贫穷但安宁的农家小院里喂几只鸡呢,她不爱做的事情有她的丈夫来做。我突然有点鼻酸,这种委屈,究竟是谁带给我们的母亲的?
她不会说普通话,除了简单点的单词,复杂一点的句子就不大会说了,于是常常说了几个字后接下来就憋在那里不吭声了,有时候急得抓耳挠腮。但她的倾吐愿望又那么强烈,于是烦躁起来会说出一大串云南话,看着我们一脸茫然的样子,她会大笑,好像发泄似的。她站在锅台边指点着我炒菜,冷不丁双手合拢朝我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说:“小王,我们云南,好美!好大的太阳好大的月亮好大的星星好大的水。”这串极其夸张的话,她表达得出奇地流利清澈。云南乡下的那个老家,那个付出了无数辛劳苦累的地方是她生儿育女的地方,也许没离开家,她没觉察出那块泥土地有那么的好,可一旦离开后就觉得那里简直是一个天堂。这种认知促使她的语言能力暂时超越了她的本能,可那个天堂却是她自己执意离开的。见我停下锅铲听得认真,她愈加得意,知道我终于从她不做饭的气恼中走了出来,于是格格笑了起来。是的,她喜欢格格地笑,那笑声很清脆很出尘很无垢很澄澈,像小姑娘一般天真娇憨。
她的笑声通常都让人觉得她很快活,在她眼里世上一切都是可乐的事情。但她表现得再快乐也消除不了她眼角那一点忧郁的神色。有时候她恹恹地不想吃饭,劝她时,她会莫名其妙地说:“我想那头小猪仔了,不知道阿忠他爸把它养到多大了?”有时候,她吃着饭时会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们家那个板栗树下有一个古怪的东西,阿忠你还记得吧?”她神色庄重地侧头问儿子,“是一块石头,它居然长成这样这样。”她索性放下碗筷在饭桌上比划了起来。往往在这时,阿忠都显得很不耐烦:“哎哟,妈,叫你别来你偏来,你还是回去吧。”阿忠每次一说她,她就赶快住嘴了,她生怕儿子逼她回家。即使她那个家那么好,她生活的那么自在自足,她想家想得生病想得吃不下饭,外面的世界让她多么地紧张不适应,她还是不愿意回去。因为在那里她看不到她儿子,而阿忠娶媳妇和修房子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天塌下来也许她不会关心,但阿忠身上一点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对儿子的感情跟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沉溺盲目。
阿忠在车间担任一个小组长,喜欢抽烟喝酒,常常跟一般小年轻们出去玩,有时候大半夜不回来。这让她焦虑,时刻处在提心吊胆中。但阿忠太年轻了,根本不能很好地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全部心思,因此行为上常常超出了她的理解力和心理承受能力。只要阿忠一不在她的视线里,她就会变得很慌乱,到处去找,到处问人:“你看见我阿忠没有?阿忠昨晚喝酒了吗?你们不要让阿忠喝酒呀!他早饭也不好好吃,现在阿忠越来越瘦了,可怎么办?”一位母亲看着儿子那种忧心忡忡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酸,这个做儿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母亲那颗时时高高吊起的心可以安放下来,也许永远也放不下来,只要她有一个儿子,她的一颗心就永远是悬吊着的,就像那永远倾注在儿子身上的目光一样,在儿子身上左右摇摆着,她没有自己,她忘了她自己。“我们阿忠是吃过苦头受过委屈的孩子,高中时为了让姐姐顺利读完中专,自己悄悄退学了,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一个孩子跑那么远来讨生活,我想起来就为我们阿忠感到心痛,他真是吃过苦头受过委屈呀!”她跟旁人聊天时常常抑制不住要说起儿子来,满眼浓郁的怜爱之情,每一句话每一颗字里面都灌注了一个母亲的爱,饱满、盈实,听在心里是沉甸甸的感觉。
看到她,让我常常想起自己的母亲,因为担心我,有时候在电话里也会小心翼翼地试探我:“跟你们老板说一下,要不我也来你们公司干活吧?”母亲的念头让我心惊肉跳,于是我毫不留情地压制了它。有一次忙累了一天,回到住处后连饭都没吃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了,到半夜时接到家里的电话,电话里母亲说:“天气预报里说你们那里天天下雨,带给你的腊肉没长霉斑坏掉吧?我想起来就睡不着觉了,你一定要记得尽快炒了吃呀。”我怪母亲就为这点事吵了我睡觉,她在电话那头显得很歉意,过一会她问:“家里那株山茶花树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们从山下移植下来的时候,你不是还担心它种不活吗?前两年它还瘦瘦巴巴的,没有一点精神,可这几天它都开花了,又大又红的花。”山茶树能从山上移植到山下农家小院里,吐出缤纷的花朵来,乡下的母亲们呢?她们,多像一棵遭到移植的树,为了儿女的生活,从山下移植到山下,从乡下移植到城市,即使没有了根,也要拼出勇气把全部的自己从厚实温暖的泥土中移植进异乡人的梦里,顽强地固执地生存下去,努力让自己重新开出花朵来。放下电话,我怔怔发愣,突然想起来了她,今年她跟阿忠都没来上班,大概是在家里修新房子吧,他们家板栗树下那块古怪的石头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遗忘了吧?她,终究又做回了树吧,紧紧依附着土地,守护着自己的根和儿女。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十九
母亲是世间最有温度的词汇,亲情是人世最伟大无私之情。
许多年来,母亲总是对我姐弟四人呵护有佳、疼爱倍至,总是那么百般殷切、那么无微不至、那么舐犊情深。
无论上学还是工作,身居乡下的母亲总喜欢托人带些诸如茶叶、腌菜、韭饼之类自己亲手做的可口佳肴,而我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断地在电话里重复同样的话“城里多的是,买起来既便捷又实惠,自己做的费心又要劳烦别人”。然而,她依旧三四月份带青菜,七八月份捎酸笋,让同学,同事们羡慕不已,我却时常不以为然。
前年夏天,母亲获悉我的胃病犯得厉害,听说熏鸽子能根治胃病,便费尽心思托人带了几只,因天气炎热,当我打开一层又一层精心包裹的塑料袋时,鸽子业已变味,我双手捧着鸽子,伫立许久,情不自禁的黯然流涕。晚上母亲关切的打来电话再三催促我赶快吃了鸽子,病很快就会好转。我顿时感到母亲是何等的用心良苦,母爱是何等的仁慈关切,家是何等的温馨幸福,亲情是何等的弥贵不易。我至今从未告诉母亲鸽子的去处,因为那几只鸽子包含着母爱的似海亲情、疼子心切,爱子如己。
后来从一个亲戚口中获知,那时母亲也在生病,而且病的严重,为了让我专心致志工作,坚决不让父亲告诉我,而那五只鸽子是父亲熏给母亲补身体的,而母亲却毅然让父亲托人给我捎来。亲戚话刚说完,只是小时候在母亲面前流过泪的我,泪珠不断的滚落下来。那一夜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是为那曾经恋慕已久而已为人妻难以忘怀的女孩,而是为自己那日益消瘦,头发花白,皱纹渐多,一生勤劳善良、宽厚贤惠的母亲。那一刻我感觉到我是世间最幸福的人,至少在父母眼里我永远是他们心肝宝贝,无可取替。
去年寒假,我回乡过年,见屋里放着几件腌菜的坛罐,便开玩笑说:“咱家准备开腌菜店呀?”
母亲说:“给你姐弟几个腌制的”。
“县城到处是,而且菜类品种繁多,价廉物优,既省事又省心,你又何必那么辛苦操劳呢。”我说。
“就算是现在有钱了,也要懂得节省,城里东西贵,动不动一花就是上百块,你忘了我们全家腌菜加开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母亲语重心长地说。是啊,我是应该忆苦思甜,更应该体尝乡下的生活,应该有眷恋家乡的畎亩之情,寻根之心,拳拳之爱。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多年以来,每当我挥霍阔绰、虚度光阴、沉迷于灯红酒绿的城市夜生活时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偏僻冷清的小村,层峦起伏的黄土,淳朴勤勉的乡亲,父母劳作的身影,灯下耕读的自己,想起没上过小学三年级却通情达理、孜孜不倦,任劳任怨的乡下母亲。她托人捎来的不仅是我喜欢的山肴野蔌,更是一颗慈爱的心,似海之情,更有无声的鞭策与启迪让我吃到乡下的土产品时,时时闻到故土的气息,处处铭记故乡养育之恩,不要让五彩梦淹没了乡下人的勤俭节约,自强不息的生存法则。为了自己和那块哺育过我依旧贫瘠、落后的土地,把所有翻开的日历当做奋进的风帆,把所有儿时的梦幻当做人生的书卷,不断的品读玩味化作句句诗篇,篇篇美文,亲情,乡情,恩情渗透在字里行间。
说不尽的母亲,说不完的爱,只有用心去体会,用爱去回应,用孝去报答。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二十
刚离开学校走上社会时,为寻找一份称心的工作而天天发愁,这时广播里传来好消息,邻乡的陈洋镇对全县发布一份公告,说是在全县公开招聘一名年纪轻、业务好、素质高的青年担任通讯报道员。
在校时,我是出了名的写作能手,毕业后常有新闻通讯稿在《盐阜大众报》上发表,人称“土记者”。在乡里做干部的二哥说我适合搞新闻报道,于是我就去陈洋镇报名碰碰运气。
我按照陈洋镇发布的公告要求,带着发表的文章来到陈洋镇组织办报名,经过一系列的审核后,我被安排在陈洋中心卫生院的一个会议室里考试,参加考试的大约有三十多位来自全县的新闻报道爱好者,考试内容都是些时事政治和新闻写作方面的常识,交卷后我们就回家等消息。
大约过了两三天,我们乡里通知我去陈洋镇报道,说我考了第一名,被陈洋镇录用为新闻报道员。我欣喜若狂,高兴得一夜没有睡着觉,因为在那个物质条件相当匮乏的年代,新闻报道员是个相当有面子的工作。
去陈洋镇报到的那天是1992年8月22日,那天晴空万里,天气特别的好,我的一个叔伯侄子送我一起去,因为要带好多行李,所以我们各骑了一辆自行车。
到了陈洋镇,组织办的领导跟我讲,说我不但考试成绩好,在报纸上发表的稿子也多,提交党委会讨论时一致同意录用我。于是我就成了一名“职业记者”,开始了从事新闻采访的生活。
在镇上当“记者”,不比在报社当记者容易,报社记者有自己的平台发稿子,我们自己是没有平台的,采写的稿子主要投给市县的报纸和电台,偶尔有好的新闻也投给国家和省里媒体,能不能发表还要看采访的深入不深入,捕捉的鲜活不鲜活,采写的有没有技巧。领导重锤响鼓压任务,要求每天县上广播要有声音,每周报上要有文字,因此只有深入采访,挑灯夜战,别无他法。
当然在镇上搞新闻报道也有得天独厚的自身优势,这种优势是任何报社记者都无法比拟的,就是我们工作生活在基层一线,群众身边的新人新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只要勤于采访,善于动笔,鲜活的新闻故事都可能在第一时间信手可得。
说是信手可得但是得来也不是易事,采写还能将就完成,关键要访,道听途说闭门造车是没用的,听到一丁点消息就要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采访,掌握第一手资料,这样写出的新闻才有价值,命中率也高。
采访是件辛苦的事,哪里发生新人新事,不管刮风下雨,都要立即赶到现场采访,去迟了就成了旧闻,或是被同行捷足先登,可惜了不说那是典型的失职,领导要怪罪的。采写的新闻稿件要是发表了,吃多大的苦也感到是件最快乐的事。
1998年11月的一天,我听朋友说我镇北份村一个在郑州打工的青年为救人死掉了,尸体刚刚运到家,我觉得这是个大新闻,当时外面正下着大雨,而且道路泥泞,为写好这个新闻,我骑着自行车冒雨赶了七八里路下村采访,找到好多当事人了解情况,并打电话给郑州死者生前打工的居委会核实,连晚采写了《勇士辉煌化金星》的新闻通讯,发出去后好多媒体都发了头条,省里还给死者家属颁发了见义勇为奖金,县里还专门发文号召全县学习其见义勇为舍命救人的先进事迹。
乡下“记者”没地位,但名声大,老百姓不一定都能叫出领导的名字,我的名字却能家喻户晓,因为家家户户都有广播,我采写的稿子几乎天天在广播上播,而且播出的内容都是发生在老百姓身边的事,他们印象深,记得住,有的老百姓为此还专门找到我,要求表扬表扬他们的事迹,或是反映情况要我给他们评评理。
有一次我一天就接待了两次老百姓,上午三友村的王老爹来反映说,他们村有人有修钥匙的手艺,一个组有28户被他带出去修钥匙,户户都发了财,下午南滩村的王四婶来说村干部非常节俭,从来没花过集体一分钱招待费。
这些素材我耐心的听仔细的记,第二天天不亮就下去采访,回来后连晚赶写稿子。修钥匙的叫陈昌连的农民,教会了28个农民修钥匙手艺,然后带着大家分头到苏南和上海等地为当地居民修钥匙,生意非常好,每年户户都挣到两万元以上,我就写了篇《配把金钥匙,传与大家富,陈昌连带出28个“双万户》的稿子,《盐城晚报》竟然刊出了头版头条。南滩村干部怎么做到了没有一分钱招待费呢?采访后得知,这个村有一条特殊规定,来客照接待,但帐不记在本子上,一律记在村房门口的一面墙上。那时吃喝风很重,一个几百人的小村也能吃下一摊帐,而南滩村确实没有一分钱招待费,我敬佩村干部的创新管理赌住了嘴,采写的《吃多少?谁来吃?墙上见》新闻稿被很多媒体转载,好多地方还作为一种管理办法进行推广。
当“记者”时间长了,不但在镇里出了名,在镇外也小有名气,特别是一些新闻爱好者经常来信来电询问怎样才能把稿子写好,弄得我点不知所措,常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人家问了,就毫不保留的如实相告,然尔问的人多了,自己也迷糊得飘飘然起来,好像自己就是个有经验的专家。
后来我又相继采写了《果香飘千里》、《公仆碑》、《血泪姻缘》等一批有影响的新闻稿件在国家级媒体上发表,特别是《果香飘千里》在中央广播电台播出后,有千亩梨园之称的二洼村农民欢欣鼓舞,全村农民长的梨子被外地来的客商一抢而光,镇上领导夸赞我一笔抵万金,我由衷的感到自豪和荣耀。
直到2006年8月我经组织安排转行,我在乡下整整当了十四年“记者”,这十四年看似好长,但回首一望,恰如流星一晃而过。而这十四年,对我人生弥足珍贵,增长了阅历,感悟了人生,我常常想,不经过风霜坎坷难写出人生辉煌。吃点苦没什么,苦中有乐,苦尽甜来。
怀念在乡下的日子篇二十一
进入夏季,下雨的时候就多起来。这时间,你放下手中忙碌的活计,依在门边或伏在窗口听听那淅沥淅沥的雨声,的确是件极其温馨而又富有诗意的事情。
我爱听雨,但是由于在集镇谋求生计,所以大多数听雨的时间是在密集高大的楼房里。这时间尽管雨声嘹亮欢乐,但是我总觉得只是下在天空里,下在水泥板上,最多飘进窗台,带给你一点点滋润。总之城镇里的雨是呆板的。前些天,学校放了暑假,我回到乡下老家,又正好遇到一连两个雨天,也就使我酣畅淋漓的听了一场好雨。
刚开始,细雨蒙蒙,我只是听到一点下雨的信息。调皮的小孙子把脸仰向天空,拍着小手大声的喊着:“下雨了,下雨了,”一边喊一边跑进屋里。不多久,屋檐上就凝聚起雨点的诗行,开始有节奏的跌落。那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在向你吟颂浪漫的诗行。
我跑到台阶上,注视着老屋顶上那铁青色的瓦片,观察着那长满青苔的椽子,心平气和地看那雨滴儿的形成,欣赏它些珍珠儿似的东西满怀眷念、但又终究离开、下坠的情景,此时真是别说多有趣。
在庄稼地里忙活的汉子一点不慌,他们依旧赤着膀子、光着脊背干活,他们觉得是这些雨把凉爽带给了他们,正好洗掉沉闷的暑气。直到把地里的活计干完,才一阵小跑回到家里。
滴到地上的屋檐水开始牵成小沟流淌了,发出汩汩的韵律,伴随着屋前沟渠里的水,缓缓流向远处。归家的农夫这时轻松的打开电视机,专心地欣赏起喜欢的节目。
第二天,依旧是小雨不断。隔壁大叔念起他那陈古八十年的老话:“要落大些落,长年好歇脚。”下雨的日子,是乡下最温馨的时刻。村民们不能下地,就可以互相串门,凑在一起聊天,天南地北,家长里短。或逗趣、或玩笑、或戏弄、反正都是寻开心,图个心里舒坦。说的人是那么滑稽多智,听的人是那么投入尽兴。尽管有时情境不算高雅,乃至还有点粗俗,但气氛却总是那么的和谐友好。
那些不善于言谈玩笑的人,也会在下雨时自寻乐趣。或三五邀约的打“小麻将”,或“打双扣”或“斗地主”,反正下雨天是他们最潇洒的日子。玩到中午时,贤惠的主人还回安排一碗酸菜肉丝面条,端给来家玩耍的人“打尖”,吃了继续玩笑。直到天让出雨空,人们才惬意的回到自己的家里。倘若天依旧是下雨,他们又会继续换一个家再去聊天游戏,乡下的人就是这样的和气友好。不象城市镇里的人,一下雨就各自关上铁门,把友情和温馨锁得紧紧的。
雨下过不停,池塘里的水满了,门前的路也被山水冲洗得干净,更加吸引人们去雨后散步。这时你走在山道上,空气是那样的清新,随风飘散的新叶、花草及泥土的芳芬,真是沁人心睥。这享受,你在城市里很难得到。
雨点又开始洒落,你也打算往家回走。此时你就会发现,你每走一步都有一个清晰的脚印。你还会发现,村里的那些儿童有的光着脚板在泥水里蹦跳,还有梢大些的干脆光着屁股在水塘里“狗刨。”
在乡下听雨,其实就是在学习和传承一种富有土地色彩的文化:聆听乡音俚语、你就亲近了真诚与淳朴、感染热情和率直。乡下的雨声,其实就是听那隐隐入梦的细雨洒落瓦上,就是听那滴水如盆的悠扬韵律,就是听那小溪里汩汩流淌的浪花,就是听那身披蓑头带笠手扬牛鞭犁田老农的深情吆喝,就是听桃花林中为丰收吟唱的蛙鸣……
乡下好听雨。依门远眺,潮湿的微风迎面拂过你的面庞,使你更多了一份对家乡的爱恋。那温馨的悄无声息的雨,总多是落在夜里、飘进梦里、弥漫在永久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