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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楷模张桂梅的英雄事迹篇一
进入女高的陈法羽很快发现:关爱的同时,是严格的管理。
每天早晨5点半起床,课间出操1分钟站好队。张老师每天拿着小喇叭,不厌其烦地喊学生起床、跑步、吃饭、睡觉,“你们迟到一秒钟我也不干!”
张桂梅和病魔斗:“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休止地看病上”;
她和贫困较劲:“挽救一个女孩拯救三代人”;
她对学校老师、学生要求严格:“坚持,再坚持一下呗!”这是张桂梅劝慰大家最多的话。
陈法羽说:“我们来女高读书是来改变命运的,不拼拿什么和别人比?张老师也在拼啊!”
校办主任张晓峰告诉记者,张桂梅老师是在拿命办学,师生们服气。
张桂梅的言传身教也感染着女高老师们。韦堂芸老师受伤左脚骨折,想到还有100多天就要高考,她拄着双拐给学生上课;杨晓春老师悄悄给学生垫付医药费、生活费,却从不往外说——这样已知和未知的故事,在女高还有很多。
张桂梅宿舍里有4张床铺,1张自己睡,3张留给“不听话”的和生病的学生。有名女生性格孤僻,和张桂梅住在一起。不管张老师怎么关心她、开导她,她都不怎么说话。张老师疾病缠身,每天早晨5点起床,忙里忙外一天,晚上还和她聊天。3个月后,这名学生抱着张老师痛哭,说一定好好读书。
“女高的许多学生家庭贫困、变故多,她们的心要好好去焐。”张桂梅说。
时代楷模张桂梅的英雄事迹篇二
_岁的张桂梅穿黑布衣,胸前戴着一枚红色的党徽,守在学校门口、食堂、宿舍。她用小喇叭催促学生:“姑娘们,快一点,跑快点……”
时间退回24年前,年轻的张桂梅穿紫色的皮鞋、蓝色的裤子、火红的上衣,经常进舞厅跳舞。这种生活在丈夫过世后“戛然而止”。1996年,张桂梅39岁,历经丧偶之痛的她,独自一人从云南大理喜洲到金沙江畔的丽江华坪县工作。
在这里,她深刻体会到贫困与落后:山里的女孩,前一天还在读书,后一天就嫁人了;有的父母离异后,双方都不要女儿;有父母让女儿辍学打工,供弟弟读书……她希望办一所女子高中,阻断贫穷的代际传播。
2008年,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简称华坪女高)建立,张桂梅任校长,它是全国第一所全免费的公办女子高中。当年秋天,尘土飞杨的校园迎来了第一届学生,95个大山女孩噼里啪啦地跑了进来。
一晃12年过去了,华坪女高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2020年,159名学生参加高考,理科最高651分,文科最高619分。本科上线率达94.3%。至此,这所学校把近1800名大山女孩送进了大学校园。
从喜洲到华坪县
1957年6月,张桂梅在黑龙江省牡丹江边出生,她的母亲那时48岁了。
张桂梅印象中,母亲是小脚,常年瘫痪在床,一脸的麻子,只看得清两只眼睛。父亲脾气暴躁,是村里的主事,谁家有事都找他,但后来他不愿意干了。
张桂梅那时还未到学龄,听见父亲说,“不干了,怎么样都不干了”。她突然插了一句嘴:“你不干算了,长大了我干。”满屋子人笑歪了,说要等着她长大。
家里有六个兄弟姐妹,他们都很惧怕父母。张桂梅记得,有一次,她顶了一句嘴,一个晚上没敢回家。那时候,哥哥是哈尔滨跑莫斯科的列车员,经常戴大高帽,穿大皮鞋,但做错了事,照样跪在父母面前认错。
上小学后,每到清明节前夕,张桂梅约上小伙伴到山上采花,编织成花环。第二天,她们穿上白衣白鞋,系上红领巾,到八女投江的地方献花环。那个火热的年代,张桂梅在宣传队里主演江姐,喜欢唱《红梅赞》、《东方红》等。
1975年,张桂梅18岁,跟着姐姐南下云南支援边疆建设。彼时,母亲已经过世。她到大理喜洲后,很长时间不适应,直到认识了后来的丈夫。
那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丈夫在学校当老师,她在另一家单位上班。张桂梅记得结婚当天,她在学校跟两个小姑娘玩,结果,迎亲的队伍落下了她。他们再次来接她时,张桂梅生气了,让他们直接把新郎送回来。那天,他们有五对新人集体结婚,张桂梅去得最晚。她们都穿着平常的衣服、裤子,工会买了一些喜糖,领导说了一番祝福语,新人代表发了言。她如今回想起来,这种有时代烙印的婚礼非常有意思。
不久,丈夫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又考上研究生。张桂梅也不甘落后,考入丽江师范学院。毕业后,两人进入同一所学校教书。
张桂梅说,丈夫是校长,每月工资六七百块,偶尔还会去外面上课,一节课30块钱。她那时花钱大手大脚,每天下馆子吃饭,喜欢去繁华的三月街玩,也经常进舞厅跳舞。有一次,她请假去成都玩,一个人把一家部队招待所包了下来。
潇洒快乐的日子在丈夫生病过世后戛然而止。因为结婚晚,加上两人忙于学习、工作,婚后一直没有要孩子。丈夫离世,她深感孤独,每天浑浑噩噩,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
1996年,张桂梅离开大理喜洲,来到了华坪县。一开始,她在华坪中心学校任教,很快又调入华坪民族中学(简称华坪民中)。她去家访,发现很多家庭重男轻女,不重视女孩的教育问题。
第二年春天,张桂梅带着四个毕业班,同时查出了患子宫肌瘤。很快,县里知道了她的情况,为她发起了捐款,教育局用唯一一台车送她去医院。张桂梅的记忆里,学生摘了野核桃送给她,说吃了对身体好;有人走几个小时路,为了把省下来的路费钱捐给她;有人把本来给孩子买衣服的钱捐给她;还有的借钱捐给她……
自此之后,张桂梅对华坪县的情感便生下了根。
“我有一个梦想”
2001年,张桂梅在华坪民中任教,兼任县儿童福利院“儿童之家”院长。福利院收了36个孩子,最小的2岁,最大的12岁。张桂梅成为了他们的“妈妈”,为保证他们的吃穿行住,四处奔波。
她利用寒暑假到处筹集资金,有人可怜她,给她一点钱。很多人认为她是骗子,驱赶她,甚至放狗咬她,撕破了她的裤腿。她也不泄气,累了就在路边歇会儿,渴了就讨一口水喝。但几年下来,她只筹到一两万块钱。
那几年,张桂梅被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师德标兵,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状。
与此同时,她慢慢发现,福利院孤儿们的不幸大多与母亲遭受的苦难有关——有杀死家暴丈夫而获刑的母亲;有因为重男轻女陋习导致分娩死亡的母亲;有与丈夫感情不和离家出走的母亲。
她产生了办免费女高的想法。时任县教育局副局长杨文华记得,2004年9月,他陪同张桂梅去北京录制央视教育频道的节目。在路上,张桂梅跟他提起想办免费女子高中,杨文华当场提出了反对,“什么年代了,你还建女高?”
杨文华劝张桂梅,建女子高中需要不少资金投入,比如至少需要生物、物理、化学三个实验室。
张桂梅当时心里盘算:两万建一个实验室,五六十万建一所免费高中。
“她太天真了,五六十万建一个实验室都不够。”杨文华说。即便如此,他们从北京回来后,华坪县政府还是对此组织了讨论,但无人支持张桂梅。
2007年,张桂梅成为党的十七大代表。去北京前夕,华坪县委见她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给了她几千块钱,让她去买一套新衣服。张桂梅舍不得花钱买衣服,她把这笔钱攒下来,打算用在孩子身上。
她上北京时就穿着平常的衣服,有记者把她叫到一边,让她摸一摸自己的裤子,她才发现,裤子上破了两个洞。那一夜,记者跟她聊到深夜,谈论她关于创办免费女高的梦想。
第二年初,张桂梅到北京录制节目,碰巧在哈尔滨的哥哥生病了,打电话来说想见她。张桂梅想着,等录制完节目再回去看哥哥。却没想到,哥哥很快过世,她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不久,张桂梅的访谈报道《我有一个梦想》广泛传播,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重视。那时候,华坪县有两所高中,一所公办高中,一所民办高中。2008年4月,华坪第三所高中——丽江华坪女子高中(简称华坪女高)正式建校,云南省、丽江市、华坪县政府先后投入了近6000万元。
这年,杨文华任华坪县教育局局长,他记得女高建设初期遇到各种问题,张桂梅很操心。教室开裂了,学校的维修等,她都第一时间赶到。
华坪电视台记者王秀丽说,有一天,张桂梅突然打电话给她,一边哭一边问:“你在哪里?我都要死了,你还不来看我?”她立即从镇上赶去福利院,张桂梅哭了一个下午,她陪着哭了一个下午。
后来,杨文华告诉张桂梅:“你集中精力抓教育教学,其他的我们去管。”
当年秋天,95个女孩报名华坪女高,除个别上了高中分数线外,其他都在分数线以下,她们全部来自大山。
2008年9月1日,华坪女高正式开学了。周云丽是首批入学的学生,在她印象中,开学那天下着小雨,教室楼外一片凌乱,学校还在紧张建设中。张桂梅守在门口,看着女学生们三五成群,拖拖拉拉地走动,生气地说:“你们做事情太慢,高中不是这样读的。”
投奔女校的人
周云丽1岁时,母亲就过世了,她和姐姐周云翠由父亲拉扯大。
父亲有残疾,经常早出晚归,家里的收入主要靠他种西瓜、芒果,养猪,以及帮别人除草。一家人生活拮据,在居住的那间土木结构的老屋子里,唯一值钱的就是一台彩电。
大约七八岁起,姐妹俩开始做家务,后来又帮忙干农活,去集镇上卖菜。
因为家里没有儿子,又是单亲家庭,他们家在村里没少受人欺负。父亲希望她们能走出大山,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们读书。2007年,姐妹俩同时初中毕业。家里没有钱,父亲到处筹钱,很是忧愁。周云丽眼见父亲站在猪圈门口、院坝边上、关毛驴的地方,一根烟接着一根抽,一语不发。
中考前夕,周云丽听初中班主任说,隔壁在建一所免费女子高中,由华坪民中的一位教师过去管理。那里不用交学费,只要花一些生活费,那时候,一般高中每学期一千多元学费,另外还有学杂、住宿费等。周云丽听后兴奋地跑去看,一栋崭新的教学楼拔地而起。
后来,姐妹俩都报了华坪女高。
那一年,张桂梅到云南师范大学做宣讲,提出阻断女子世代贫困的办学理念,吸引了当年的毕业生张红琼。出生于农村的她,家里有七姐妹,作为唯一的大学生,她对此深有感触。
张红琼毕业后,跟着张桂梅来到华坪县,成为华坪女高的一名数学老师。
她记得,2007年8月8日,他们几个教师去学校,地上全是水泥,教室里落满灰尘,乱糟糟一片。张桂梅带着他们搞卫生,打扫教室,把“儿童之家”的床扛过来,之后安装、铺床铺,并把学生的名字贴好,干了整整十天。
事实上,刚开学时,华坪女高只有一栋教学楼,没有厕所、食堂,围墙。杨文华回忆,当时那里很糟糕,根本不像一所学校,男老师住在楼梯间,女学生坐在教室角落。
很快,张桂梅发现,招来的学生底子差,每次考试县里排名,华坪女高总是垫底。她很着急,去外地学习教学方法,试图让学生自主讨论,但结果更糟糕。“有的学生,老师跟她讲了八遍,她还是不会做,坐在那里哭。”
张桂梅压力非常大,她去丽江市找领导,说她们的学生不排名次,市里的领导也同意了。但她转念一想,学生成绩上不去,来学校白吃白喝三年,又有什么意义?
没过多久,当时学校的17位教师走了9个。
张桂梅没有办法,到教育局找杨文华。杨文华安慰她说,如果实在干不下去了,就把学生并到华坪一中。事实上,早在华坪女高创办以前,他就曾建议在华坪一中办一个“桂梅班”,但张桂梅没同意。
她不愿意放弃,相信老师苦教,学生苦学,总会改变这种现状。别人早上六点起床,她们五点多起床;别人晚上十点睡觉,她们有学生十二点还在走廊看书。高中三年,她们每个暑寒假都补课,最多放半个月的假。农村的孩子不怕吃苦,肯下功夫,慢慢的,学生成绩出现好转。
延续到现在,华坪女高的学生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洗漱,一直要到晚上12点20,她们才熄灯睡觉。
7月13日中午,张桂梅拿着小喇叭,端坐在食堂的凳子上,手机里放起了红色歌曲。很快,一群女学生冲了进来,她们“噼里啪啦”吃完饭,又跑回了教室。几百个学生在10分钟内像一阵风,来了又走。
婉拒捐款
学生的成绩没有起色,教师张红琼也曾动摇过。有一天晚上,她准备向张桂梅辞职。走到门口,她把头贴在墙上往里面一看:张桂梅正在吃药,桌上摆满了药瓶子。吃完药,她又往身上、脖子上贴药膏。看到这一幕,张红琼很受触动,决定安心留下来教书。
黄付燕是2008届学生,她记得,张桂梅身体不好,经常跑医院,但每天都回学校,用小喇叭叫她们起床、吃饭、睡觉。那时候的学生,敏感、内向,害怕跟人交流,但她们懂得感恩,想上大学,不怕吃苦。
2011年夏天,华坪女高第一届学生高考,综合上线率100%,一本上线率4.26%。这个成绩超出了预期。
周云丽姐妹,一个考上了云南师范大学,一个考入德宏师范学院。那年夏天,得知女儿们都考上大学后,辛苦了半辈子的父亲终于眉头舒展开了,高高兴兴地背着鸡、鸭,蔬菜去感谢张桂梅。
2015年秋天,黄付燕从内蒙古师范大学毕业,进了杭州一家公司。第一个月,她领到了3500块钱工资。她很高兴,回家给父母买了些衣服,又捐了1500块钱给华坪女高。
黄付燕记得,张桂梅很高兴地接受了捐款,还给她开了一张收据。那张收据她一直保留着。
第二年,黄付燕带着男友回母校,准备了2000块钱捐给女高。张桂梅得知她在上海没有正式工作,婉拒了她的捐款。2018年,黄付燕第三次回华坪女高,她那时没有上班,带着丈夫,手里抱着出生不久的小孩,准备了3000块钱捐给女高。张桂梅老师再一次拒绝了她的捐款。
黄付燕很难受,觉得愧对学校和张老师,走出校门后,她哭了。
之后,张桂梅拒绝毕业生回校看她,甚至经常谎称自己不在学校。她不希望学生背负回报学校的压力,“她们从大山走出来不容易”。
2019年5月,黄付燕考上了贵州的特岗教师,成为了一名小学数学老师。
黄付燕说,不像其他学校的学生,所有东西都是父母给的。“我们华坪女高的学生,吃穿住学都是社会上捐赠的,更多是政府捐赠的。”
十万里家访路
周云丽曾差点被张桂梅打。
一个周末,她跟同学相约一起外出,张桂梅不让她出去。那时候,张桂梅刚去了她家走访,见到了她残疾的父亲和年迈的奶奶。张桂梅觉得,学生应该抓紧时间学习,不该随便跟着去玩。
周云丽坚持要出去,张桂梅气坏了,拿起老人机砸过去,没有砸中。她又想要摔凳子,被两名班主任拉住了。张桂梅记得,周云翠当时也跑了进来,一副要保护妹妹的架势。
张桂梅觉得,家访能了解一个孩子,激发她们的学习动力。12年来,她去过每一个学生家里,走了十几万公里的崎岖小路。看着她们的家庭情况,张桂梅经常恨铁不成钢,骂她们,甚至用书本摔她们。
一开始,姑娘们很害怕,觉得她凶,后来也知道是为了她们好,慢慢心存感激。
王秀丽曾多次陪同张桂梅去家访。一开始,她不理解,觉得开一次家长会就可以了,为啥一定要跑老远去家访。她去了后才发现,很多家长不会讲普通话,山路崎岖,交通不便。
有一次,他们去一傈僳族学生家家访。山路不好走,王秀丽一路走一路抱怨,张桂梅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到学生家时,天都快要黑了。张桂梅坐在屋子里,跟父母聊了一会儿,很快又往回走。走了一段路,王秀丽发现她的外套不见了。她问“张老师,你衣服哪儿去了?”张桂梅淡淡地说,“给孩子妈妈了。”
张桂梅说,第一届学生家长看到老师去家访,都感激流涕。但也有几个例外。有一次,一个学生读着读着,突然回老家不来了。张桂梅跑去学生家一看,弟弟在那里做作业,姐姐在那里干农活。妈妈不停地说,女儿不该去上学,应该去外面打工。
张桂梅问:“都不收学费了,为什么不让她上学?”妈妈说:“考上大学也供不起,不如现在就出去打工。”“姑娘这么小,可以去干嘛?”对方回复她说:“她可以去餐馆帮人洗碗啊。”
一些这种家庭的孩子,最终被她带回了学校,但也有个别最后辍学了。
华坪女高免学杂费、住宿费,校服费等,个别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还可以申请生活补助。7月16日,高一的李嘉明申请生活补助,班主任将此事告诉了张桂梅。
几年前,李嘉明的父母离异,她被判给了父亲。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常年酗酒,少有清醒的时候。初二的一个夜晚,父亲喝醉了,骂她是害人精,害得他家破人亡,还半夜把她赶出了家门。
此后,李嘉明便很少回家。母亲帮她在镇上租了一间屋子,每个月给她生活费,偶尔也去学校、出租屋看她。但时间一久,继父又对此有意见。
张桂梅知道后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她决定去李嘉明父亲家里看看。他们家在荣将镇宏地村,离县城约30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山脚下的一间土木屋,门没有锁,屋子里空空荡荡,人也联系不上,张桂梅白跑了一趟。
回到学校,张桂梅让李嘉明把租的房子退了,放假就住到“儿童之家”,生活费由华坪女高出。
忙着忙着就老了
华坪女高位于县城东侧的狮子山脚下,这里曾是华坪民中的厕所,每到盛夏,金黄色的芒果挂满枝头。2015年,它完成基础设施的建设,占地76亩,有校舍6栋,累计投资9千多万元。
张桂梅节省到吝啬的地步,为学校师生以及教育系统的人所周知。她常年穿着破旧的衣服,十几年吃素,甚至生病了也不愿意去医院。但她把自己多年的奖金,社会对她个人的捐赠等100多万元,全部投入了华坪女高。
据华坪县宣传部给的资料显示:华坪女高为贫困学生减免住宿费、学杂费等,累计1335.06万元。
这些钱,全部是学校募捐而来,有各级政府给的办公经费,企事业单位给的捐赠,还有个人给的捐款。即便如此,华坪女高的支出依旧是一笔沉重的负担,张桂梅担心这种模式难以为继。
华坪县教育局党委书记胥国华此前曾负责华坪女高的基础设施建设,他说,华坪女高最初按18个教学班,900人的办学规模设计。后来因为学校的资金有限,每年只招收100到160人,最多的时候,学校一共五六百学生。
因为免学杂费和高升学率,自第一届学生高中毕业后,报名华坪女高的学生越来越多。张桂梅说,她招女学生的标准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看是不是农村户口,一个是看她的中考成绩。
自今年媒体报道后,张桂梅成了网红,华坪女高也跟着上了热搜。这段时间,学校办公室主任张晓峰每天接到几百个电话,有想来华坪女高读书的,想免费为张桂梅看病的,想捐赠给华坪女高的。张桂梅很高兴,同时她又很担心今年报名人数猛增,但学校招录人数有限。
她有时也不去想这些,觉得到时总有办法解决。一个人安静下来时,张桂梅会觉得孤独,想起黑龙江的姐姐、侄子,但他们都不能理解她,“觉得我眼里只有这些孩子”。她心情不好时甚至不知道打电话给谁,她说,忙着忙着,就把自己给忙老了。
这两年,张桂梅身体越来越差,疾病缠身——高血压、支气管炎、骨瘤……体重从一百三十多斤掉到了九十多斤,她甚至站不起来,干瘪的四肢在衣服里面晃。
“儿童之家”福利院的张惠华记得,2018年初,张桂梅病危。他匆匆跑进医院,看到张桂梅吸着氧,眼睛闭着,处于半昏迷状态。张惠华吓坏了,大叫“妈妈,妈妈……”张桂梅醒过来,一脸疲倦,但她说自己没事。
那一次,华坪县县长来看望她,张桂梅拉着县长的手说:“我情况不太好,能不能让民政部门把丧葬费提前给我,我想看着这笔钱用在孩子们身上。”
张惠华希望她保重身体,多休息,但张桂梅不听,只要身体稍微好一点,她一溜烟又跑去了学校。
张桂梅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能做一点是一点,能帮一个是一个”。目前,她最大的梦想是,女高有学生能考上清华北大。2020年,华坪女高有159名女孩参加高考,在张桂梅眼里,这是建校以来学生基础最好的一届。受到疫情的影响,一些学生没有手机,一些家里没有信号。令人欣慰的是,2020届华坪女高的一本上线率达44%。
张桂梅又送走了一届毕业生,63岁的她步履蹒跚,面如蜡色。7月13日,有人想跟她合张影,她说,“美颜一下,我有点丑。”
时代楷模张桂梅的英雄事迹篇三
张桂梅同志命运坎坷,但无论身心如何困苦、处境如何艰难,她始终坚定理想信念,坚守初心信仰,饱含着对党、对人民、对贫困山区的无限深情,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1998年4月,她在党旗下庄严宣誓:“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入党20多年来,她始终爱党、护党,忠诚于党。
她对党忠诚!
熟悉张桂梅的人都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以在她面前说党委政府的不好、说共产党的不是。她反复说:“你们可以说某个干部不行,但绝不可以说共产党不好。如果没有共产党,哪儿有今天的幸福生活。”这样一句话,她讲了22年,不知有多少遍,她说还要继续讲下去。
她对党感恩!
2000年,在领取劳模的5000元奖金后,她考虑到自己重病在身,随时可能撒手人寰,把奖金一次性交了党费。2015年,她将自己的十七大党代表证、五一劳动奖章、奥运火炬和毕生获得的荣誉证书,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党组织,全部保留在县档案馆里。别人问她怎么舍得,她说:“我的一切都是党和人民给的,我奉献给党和人民的还远远不够。”
她对党信赖!
2008年华坪女子高中创建后,她把党的信念融入办学体系,坚持革命传统立校、红色教育育人,实行红色教育统领校园文化的教学模式。建校初期,由于山区条件艰苦,加之她要求严格,很多年轻教师完全适应不了,不到半年,17名教师就有9名辞职离去,教学工作近乎瘫痪。现实虽然让她始料不及,但也意外发现,留下来的8名教师中,有6名是共产党员。这也启示她,有党员,就要有党组织,有党组织,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从此,张桂梅心中有了底气,脚下有了力量。她迅速把6名党员教师集中起来,重温入党誓词,诵读《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等名篇,大家眼里泛着泪花,紧握右拳向党旗保证:一定要把女子高中办好!一定要把大山里的女孩送入大学!学校党支部很快成立起来,从此女子高中就有了“主心骨”,学校建设翻开了崭新一页。10多年来,她开创并坚持“五个一”党性教育常规活动,全体党员一律佩戴党员徽章上班、每周重温一次入党誓词、每周合唱一支革命歌曲、每周观看一部红色影片、党员每周组织一次理论学习。女子高中第一届学生都清晰记得,第一天唱的是《红米饭南瓜汤》。理想信念教育成为女子高中一大办学特色,“继承革命传统、发扬延安精神、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做社会主义合格接班人”成为了女子高中始终不变的办学宗旨。对此她说,我们就是要让红色基因代代传!有人说,张桂梅除了一副瘦弱的身躯是自己的外,没有孩子、没有亲人、没有家。她却笑着说:“不,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有一颗火热的心,这颗心里面有党,有人民,有学校,有国家,有千千万万的孩子,我什么都有!”她用一言一行、心血汗水、无疆大爱,坚守着自己的信仰,把一生全都给了党。
牢记宗旨,为民奉献一辈子
20多年来,张桂梅同志始终牢记党的宗旨,秉持为民情怀,保持着铸魂育人的定力、淡泊名利的坚守,用爱心培育爱、激发爱、传播爱,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站在讲台上”的诺言。1975年12月,张桂梅响应党的号召,从黑龙江来到云南支援边疆建设,在此后的时间里,她把全身心献给了祖国西南边陲贫困山区的教育事业。1996年,丈夫去世后不久,张桂梅放弃了在大理优越的工作环境,申请调到深度贫困山区华坪县。从此,她不是一步步走向大城市,而是一步步走向山区、民族地区、贫困地区,越走越偏、越走越苦。来到华坪后,她放弃进入全县条件最好的华坪一中,选择在全县师资最弱、条件最差的民族中学任教,并承担起4个毕业班的语文和政治课教学任务。没人喜欢艰苦,张桂梅也一样,但她却选择了艰苦,她说:“艰苦的地方更需要我。”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她越发感受到做好民族贫困地区教育工作的重要。
她爱生如子!
到民族中学工作,张桂梅面对的是傈僳族、彝族、纳西族等少数民族学生,这些学生几乎都来自大山,家庭贫困,因为缺乏营养,普遍体弱多病。对此,她就每个月轮流带着学生出去“加餐”,她告诉学生:“你们这个时候正在长身体,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每次学生们都吃得很开心,直到有一天,学生们吃完饭,张桂梅翻遍了所有的包才凑足了饭钱,学生们才一下子明白过来,每顿饭仅舍得吃两毛钱一份小菜的`张老师、其实并不宽裕。大家无语凝咽,泪眼相望。
2003年,张桂梅还送走了一个特殊的班。这个班有的学生转走了,有的学生回家不读了,有些男孩子晚上还在网吧过夜,老师们对这个班都失去了信心,纷纷要求调离。随着中考临近,张桂梅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主动请求接下这个班,担任班主任。之后,她进山找回那些不读书的学生,但玩游戏的学生还是管不住自己,晚上总想跑出去。张桂梅横下心来,把行李搬进了男生宿舍,和32个男生住在了一起,既当师长又当家长。早上,她叫学生们起床早操;晚上,她先检查完女生宿舍后,又逐床清点男生人数,才躺下休息。一段时间下来,男孩子们都说就像在家里一样,有个妈妈和他们住在一起。可是,只有张桂梅知道,住在男生宿舍里的那几个月是怎样熬过来的。为更好照顾男生的起居,每到下午张桂梅就不敢喝水,担心晚上起夜时学生趁机溜出去,而且男生们粗重的鼾声、梦话声和臭脚味,常常使她睡不好觉……她的辛劳没有白费,这个班在中考时22个学生考到了500分以上。少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夫,不幸总是缠绕着张桂梅。1997年4月,她被查出患有子宫肌瘤,已经像5个月胎儿那么大,需要立即住院治疗。但为了不耽误初三毕业班的教学进度,她偷偷地把检验结果揣进怀里,继续坚持站在讲台上,直到7月份把4个班的学生送进中考考场后,她才住进医院接受手术。为她手术的医生从她体内取出重达2公斤多的肿瘤时,眼泛泪花,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力量,支撑着这样一个薄弱身躯熬过这样的疼痛:她腹腔的器官全都移了位,肠子已经粘连在后壁上了。手术后,医生反复叮嘱,一定要静养6个月以上,可仅仅24天之后,张桂梅又站在了她热爱的讲台之上……
时代楷模张桂梅的英雄事迹篇四
12年来,张桂梅的每一天从清晨的教学楼巡视开始。5点30分,张桂梅打着手电筒,将5层教学楼的楼道一一点亮,早些年,她要赶走因为没有院墙而进入学校的蛇和各种小动物,低飞的蝙蝠会划破学生的脸。她站在二楼,手持喇叭,催促学生跑步进教室。
她希望顺时针转的每一分钟都能逆转贫穷。
她记得调任云南华坪县中心学校教书时,第一次目睹贫穷带来的苦难:有学生没钱置办衣服,冬天穿着一两块钱的塑料凉鞋;有学生买不起饭,晚上抓一把米放到热水瓶,作为第二天的早餐;还有家长来交书费,拼拼凑凑在桌上洒了一把,最大金额的5角,总共不到50元,“我就这些了,有了还给你送来。”
张桂梅常自掏腰包带学生下馆子,帮他们交学费、添置衣服和被子。1997年4月,张桂梅被诊断出患有子宫肌瘤,腹腔中长了一颗2公斤大的肿瘤。
从医院到学校10分钟的路程,张桂梅走了40分钟。为带好毕业班,张桂梅坚持上课,把学生送进考场再住院。有一天,张桂梅突然喘不上气,有老师顶着风雨为她找氧气袋。有学生家长在山里采野灵芝,用机器磨成粉,拌在饭里送给她吃,还有学生去山里采摘野核桃给她。
山里的妇女们为了给她治病捐款,10元、5元……县长对她说,我们这个地方再穷,都会把你的病治好。“所以我就留在这儿了。”张桂梅说。
2001年,华坪县儿童之家福利院成立,捐助方指定让张桂梅担任院长,丈夫去世、无儿无女的张桂梅答应了。她发现,每一个孤儿背后都有一个悲剧性的母亲,有杀死家暴丈夫获刑的母亲,有因重男轻女陋习导致分娩死亡的母亲,有与丈夫感情不和离家出走的母亲。
这让张桂梅意识到,贫困的女孩成为贫困的母亲,贫困的母亲又将养育贫困的下一代,“恶性循环一直存在。”
班里女孩本就不多,张桂梅发现,总有女孩读着读着就不见了,她去大山里找,发现很多女孩十几岁就嫁人了。有一次,张桂梅在家访途中,看到一个女孩坐在田埂上,眼睛往远处看,她上前询问这个女孩在想什么,女孩看了她半天,哭着说自己想读书,但妈妈让她嫁人换彩礼。张桂梅很气愤,去女孩家里试图说服她的家人,费用她负责,但没有成功。那个女孩的眼神、坐在高山上的样子一直刻在张桂梅脑子里。
张桂梅想创建一所免费女子高中,为大山女孩提供教育机会,阻断贫困代际传递。但2004年,这个想法在不被当地教育部门理解,“什么时代,还建女高?”
更棘手的是资金。一所高中需要配套至少3个实验室,最便宜的生物实验室“就要五六十万元”,大家觉得张桂梅“太天真”。
但张桂梅坚持要干,“钱多钱少我不管。”早在2002年,她就四处“化缘”。她打印“好大一堆证明和宣传材料”,去人多的街上、桥上发,想着一人捐几元,捐得多了学校就办起来了。
然而,5年只募集到1万多元,有人骂她骗子,还有的向她吐口水。
张桂梅在2007年当选党的十七大代表。当年,全国党代表在丽江市只有两人,张桂梅是其中之一。那一年,张桂梅去了北京——一名记者发现她破洞的裤子,将她想创办一所免费女子高中的想法见诸报端,引起政府重视。
在市、县政府200万元资金支持下,2008年4月,全国第一所免费女子高中投建,环境简陋至极:没有食堂、厕所、围墙和大门,只有一栋5层教学楼,地上遍布钢筋水泥。
当年,张桂梅带领17名老师擦洗教室,他们将床从山下抬到教室,铺上新被褥,贴上学生的名字,迎来第一届新生:96个女孩。
这些女孩是学校老师通过满大街和菜市场贴广告、口耳相传从大山里招来的。
学生什么也不用准备,只需带着干粮和衣服,坐上大山通往县城的汽车,去女高寻找属于自己的一方课桌。周云丽是那个夏天的96个幸运儿之一。
报考女子高中时,周云丽正苦于没钱读高中。妈妈早逝,父亲养猪、种地、帮人锄草,养活一家四口。在周云丽的记忆里,有些跛脚的父亲总是一清早出门,用碗装着冷饭上山劳作,傍晚才回家。
打从记事起,周云丽就和姐姐去山上,替父亲分担农活。姐妹俩读书的动力很直接——摆脱土地与贫穷。
但读到高中,父亲发了愁。两个女儿都读高中,一年花费上万元,难以负担。初三还没毕业,父亲就开始为读书凑钱。那时,父亲总是坐在院坝边、猪圈门口不停地抽烟。
在女高最初建立的两年,来读书的女孩几乎都是因为贫困。周云丽后来才意识到,自己很幸运。在她所在的村子,许多女孩十五六岁就已定亲。山里人觉得女孩读书花钱,不如早早嫁人。
女高成为贫困女孩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当时,第一届学生成绩很多未达到中考分数线,且年龄偏大,有学生补习3年还未拿到初中毕业证。
女高接纳了这些女孩,只要是农业户口,想读书,就收。仅有的一栋5层教学楼成为全校师生吃、喝、睡的场所。学生们住在3楼3间教室里,每间教室有女老师陪同,其余女老师和男教师被分入4楼两间大教室。男老师们轮流在一楼木板床上守夜,夜晚,学生们要去隔壁中学上厕所,女老师陪同,男老师打手电筒护送。
开学不久,张桂梅就遇到一件糟心事。一个女孩去医院做阑尾手术,被发现已怀孕4个月。一阵批评的浪潮袭来,女孩的父母也质问学校。女孩说了真话,孩子是对面一所高中男孩的,两人在入学前的假期发生关系。
张桂梅长了教训。学校没有围墙,常有男孩来戏耍,张桂梅守在教学楼前,见到逗留等候的男孩就赶跑,大骂“小混蛋”。
学校没有性教育课。有性知识辅导老师问需不需要支援,张桂梅让他们“滚一边去”,“手机上已经很过火了,还用教吗?”
后来,教学楼一楼安装了铁栅栏。一向吝啬的张桂梅在安全管理支出上毫不心疼,有宿舍门坏,她立即请师傅来修。每当高考季来临,张桂梅会请几个人日夜看守教学楼,让学生看到“楼前楼后都是人”,安心。
为了杜绝攀比,张桂梅规定,学生必须剪短发,穿校服,女老师在校不能穿裙子和高跟鞋。
教学楼的一楼贴满捐款人的名字和捐款数额,墙上的企业和个人帮助支撑起这所免费高中。每当有人来校捐款,她要求学生向捐款人集体敬礼,唱《不忘初心》。但她反对学生手举捐赠牌被拍照的行为,有企业提出此类要求,张桂梅宁可钱打水漂也不同意。
有毕业生回母校捐款,但也不知道最终资助给了哪个学妹,张桂梅希望这种“背对背”的方式,让学生没有压力地接受捐赠。
在张桂梅看来,贫困对女孩是一种隐私,对外,她称呼自己的学生“山里的女孩”。
筹来了钱,可筹不来分数。
张桂梅本以为,只要提供给这些女孩机会,学习是水到渠成的事。但她发现这些学生基础差,试卷测验几乎都不合格。
质疑的声音不止。张桂梅去县里开会,听到人议论,“说得可好,成绩那么差出来怎么办?”“如果只给机会她不学,那么这个机会等于没有,等于养她3年。”高一还未结束,她意识到这是个“严肃问题”,“高中要讲分数,不讲分数,高考设置就没有用。”
17个老师走了9个。心灰意冷时,她怕耽误学生,找县里反映,想将学生分到其他高中就读,遭到数落,“不让你干你非干。”
后来她给老师下任务,一个班要考上多少一本和二本。她希望学校出清华北大毕业生。
更直接的方式是打时间战。晚休时间从晚上9点半延长到10点半,最后延到12点20分。学生从6点起床提早到5点半,只有5小时睡眠时间。每天下午,学生回宿舍洗漱15分钟,穿拖鞋回教室,以便晚上回宿舍躺下就能休息。
刚建校那会,为了给学生余出更多学习时间,学校卫生被老师包揽。早上6点,全体老师要起床打扫校园。建设中的工地四处是灰,一下雨都是泥巴,老师们要去沟里抬水,把水泥板冲洗干净。
每次临近放假,张桂梅跟学生商量,再干两天,结果干着干着开学了,第一届学生只在寒假休息了几天。有人给张桂梅起外号“周扒皮”“魔鬼”“半夜鸡叫”,那时的张桂梅每天守在教室门口,有学生坐着睡觉,她就把学生捅醒。后来,学生打瞌睡会主动站着听课。
吃饭时间被压缩到10分钟。张桂梅要求食堂饭不能太烫,菜炒出来,要及时扣上锅,不能过凉,她计算,一分钟能有30个学生打饭,159人5分钟能全部打完,最后一个学生也能有5分钟吃饭时间。为了加快递碗的速度,张桂梅不允许学生就餐过程中说话。
为了节省时间,女高学生去县医院看病不需要排队。有医生听说吃饭只花10分钟,向张桂梅抗议学生压力太大,还有人骂她没儿没女,不知道心疼别人家孩子,张桂梅毫不在意,“只要不伤害她们,对她们有意义,就这么干。”
实际上,学校也曾有过一段“民主”时期,张桂梅借鉴其他重点高中,组织学生分组讨论,她在旁边听,发现讨论什么的都有,随即叫停。起初,学生6点半起床,9点半休息,结果学生越来越懒,成绩越来越差。
张桂梅希望,学生能养成好习惯,有限的时间干特定的事,“干不完你就亏了”。有的女生爱干净,早上4点就起床洗漱。张桂梅于是将水停用,只在上午5点半到下午6点间放水,逼着学生休息。睡觉前,学生们提前用盆接满水,用来冲洗厕所,内裤有时要积攒到周末洗。每周末仅有两三个小时休息,学校没有澡堂,学生要去校外宾馆洗。
刚进校的17名教师没有一位教过高中,张桂梅带着他们去丽江学习。一位老师记得,那会学校流行评课,教室后面坐一排老师,专挑讲课老师的缺点。板书哪里不到位,课哪里有毛病,老师们常常互相不服气,当场顶起来,一堂课火药十足,“女老师有的记仇嘞,下课了还追着问,你讲给我看看。”
张桂梅鼓励这种争吵,反对互捧。一次评课,听到老师们互评只讲好的,她提起凳子就走人,把10多个老师晾在一边。
学校花费18万元去各个高中买试卷,开启题海战术。学生们高一高二上完课,高三刷题。有人说这种刷题方式不科学,她说,“我们不管科不科学,能考走一个好学校算一个。”
第一年,张桂梅在儿童之家和学校两头奔波,一边是50多个需要照料的孩子,一边是96个渴望考出大山的女孩,做着做着工作时间就没了,她“把自己的生活忘了”。
每到假期,张桂梅带着面包、矿泉水,坐车去山里家访。12年来,张桂梅的家访路长达12万公里,最远时要坐10个小时车。
第一届学生家访时,张桂梅走一家哭一家。有的人家里连衣服都买不起,寒冬里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除了物质贫穷,人的精神状态也糟糕,男人提着一个大烟袋懒洋洋闲坐,女人穿得脏兮兮,目光呆滞地看着人。
有的村子一个大学生也没出过,有女孩考到女高后,村里开始陆续有高中生。
每次去家访,张桂梅尽力帮助解决问题。谁家种的水果卖不出去,她发动老师一起购买;看到很穷的人家,她把自己穿的外套、随身带的钱留下;有个人家只有两个姑娘,被人欺负,土地被侵占,张桂梅帮她们打官司,“吃亏我才不干呢。”
有个女孩全市统考中数学只考6分,张桂梅去女孩家家访,希望女孩的父母让她转学或读职高。到那一看,整个山头仅剩女孩一家板房,女孩的爸爸残疾,独自一人操劳的妈妈将搬离大山的心愿寄托在女儿身上。
家访结束,张桂梅给这家人办了贷款。她把女孩叫到跟前,“家庭这样,你说咱们怎么办?”最后女孩考上了大学。
对家庭关系不和的,张桂梅会想办法调解。有个女孩四五年没有跟父亲说话,一次唱歌大合唱,张桂梅把父亲从山里接出来,让女孩站在父亲身后唱《我的老父亲》,父亲听着听着哭了起来,父女关系改善不少。对不懂事的女孩,张桂梅会直接让女孩对着母亲跪下。
张桂梅像一个大家长。宿舍楼2层以上的门长年开着,张桂梅随时进屋查找学生是否带手机,看到学生日记也翻。有一次,张桂梅翻到一个女孩给一个男生写的情书,她把女孩叫到面前,让她停止谈恋爱。女孩很生气,说她翻日记违法。
“狗屁,这是我的地方。”张桂梅说。
去年,张桂梅翻到一个学生写给自己的一封信,一看内容,女孩要自杀。信里说,父母常年酗酒,活着没有意义。张桂梅害怕了,她去女孩家里访问,发现女孩父母醉得不省人事,等了3小时,父母清醒了,张桂梅将信的内容念给他们听,让他们写下再也不喝酒的保证书。不过保证书是写了,可这个父亲不喝白酒,改喝啤酒了。
张桂梅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女孩们。她看到有个学生3年穿一件外套,给她生活费,让班主任格外关照。为了省钱给哥哥看病,一个学生经常不吃晚饭,独自留在教室唱歌。张桂梅发现后很心疼,告诉她好好吃饭才能有力气学习,考出去才能改变自己的家庭。
那时,周云丽喜欢和一个家境稍好的女生来往,周日休息时间也会约着出去玩。张桂梅看到后,把她叫到办公室,说家里没钱没势,应该投入更多时间学习。周云丽不服气顶了一句,张桂梅气得用手里的诺基亚手机砸她,骂人声整层楼都能听见。两个班主任闻声过来劝,周云丽的姐姐也来了。张桂梅看出来姐姐心疼妹妹,“如果我真把她打着了,姐姐肯定上来捶我。”
多年后,周云丽才懂得校长当时的一番苦心。读大一时,她回校看望张桂梅,抱着校长开玩笑,“你再打我一顿。”从云南师范大学毕业后,周云丽回到华坪女高,成为一名数学教师。
学校师生的付出得到了回馈。2011年,华坪女高向社会输送第一届毕业生,96名学生69人考取本科,综合上线率100%。这个成绩让华坪女高在县城站住了脚跟。
周云丽考上大学后,父亲总是笑嘻嘻,做什么都有劲,“觉得再读4年就出头了。”父亲让她和姐姐背着装满菜和鸡肉的筐子,当面感谢张桂梅。
踏上前往昆明的火车,周云丽第一次认识大山以外的世界,也体会到不同成长环境带来的差距。
同学来自全国各地,周云丽发现他们能歌善舞,自己没有才艺可展示。舍友问她用什么乳液护肤时,她还不知道乳液是什么东西。父亲不愿女儿落于人后,听女儿说班里同学都有电脑,他跑到县城,花费4000元为女儿买了一台电脑。
差距显而易见。一位华坪女高的毕业生说,大学的口语课上,自己蹩脚英语口音一出,很多同学忍不住笑。还有人说,自己沟通力欠佳,不主动,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第一届学生毕业后,张桂梅不断收到这样的反馈,一位浙大毕业生打电话对她倾诉,自己不如别人,英语也说不清楚。
这样的反馈是张桂梅不曾预想的。张桂梅意识到,学校也需要与时俱进,她开始让学生跳鬼步舞、穿黄色校服裙,让儿童之家的孩子吃汉堡、披萨,将生活习惯改成“洋式的”,“免得出去让人瞧不起。”
一位女孩考上大学后,向张桂梅倾诉,说自己跟同学相比又小又黑,穿得不好,说话也土气,常受排挤,7个舍友同去宿舍楼底抬水,不许她喝,还经常留她一人扫地,不过自己没哭过。张桂梅夸奖她好样的,还对她说,“欺负我,就给我揍回去,别看你长得小,不怕。”
还有考入北京的学生跟她说同学来自人大附中、衡水中学,张桂梅鼓励学生不要惧怕竞争,迎头上。她相信华坪女高毕业的学生“后劲非常足”,不会被轻易打倒。
女孩们不可避免审视过去。一位2011级的毕业生说,自己曾有一段时间充满沮丧,上大学后,她发现同学在高中阶段就出国旅游,考上大学顺理成章,而自己的高中生活被枯燥的学习生活填满,拼尽全力只是为了摆脱农民身份。不公平感会在某些时刻冒出来,但她也因此看到奋斗的价值——大山走出来的她能通过高考同优秀同学站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欣喜。
张桂梅在教学楼外墙上贴了几个字:刚强、慈惠、质朴。她常鼓励学生,哪怕落榜了,也不要怕失败,“天塌不下来”。但有毕业生结婚后回来看她,带着孩子,又没有工作,张桂梅会面露忧虑。
张桂梅希望,女孩们走出大山,不要再回来,也不用回母校。有当医生的毕业生想捐工资,张桂梅没有收,她不愿拿学生的钱。如果未来实力允许,她希望学生能把钱捐给没钱治病的穷人,而母校和她本人都不需要报答。
张桂梅常说,女子高中是为社会培养人才,一个人奋斗不是为自己和父母,而是为国家和民族。如果看到有人落水,张桂梅觉得,不管自己是否自信有能力救人,都应该伸手拉一把。
她知道被人拉一把的感觉。来华坪县任教前,她在中甸子弟学校当老师,在那里与丈夫相识、成婚,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1995年,为了给身患癌症的丈夫治病,张桂梅花光了全部积蓄,最后给丈夫立碑的钱也没有,又借不到钱,她在大马路上撞车寻死,被司机破口大骂。那一刻,张桂梅体会到,“人需要帮忙时,只要有人提一把,真的感激不尽。”
办校12年后,不断有学生为争取读书机会涌向这里。有女孩背着包站在校门外,恳求来这读书,许久不肯离去,张桂梅年年遇到这样的女孩。也有外市来求学的,学校不能收,她就送5000元钱,嘱咐对方,没钱再找她要。
张丽(化名)初中时,父母离婚,被判给父亲。但父亲长期酗酒,常常责骂她。她独自一人住进镇上120元一间的出租屋中,房费由改嫁的母亲支付。
初中毕业,她想着去打暑假工,家里再凑些钱就能读书。但母亲坚决不让她读,说家里供不起。她天天哭,中考成绩未达到女高分数线,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
她不甘心辍学,去年暑假,她壮着胆,拿着贫困证明、独生子女证明、父母离婚证来到女高门口,申请一个读书机会,办公室老师收下她的材料。没想到,几天后,她的妈妈接到女高的电话,女儿被女高录取了。妈妈说孩子走了“狗屎运”。
学校不仅送张丽一张高中入场券,也为她支付了生活费,免除她经济上的担忧。
不过,像张丽一样因交不起学费而来到女高的越来越少。2019年,华坪女高一本上线率40.67%,排名丽江市第一。今年,学校成绩依然可喜。159人参加高考,一本线以上70人,本科线以上150人。
但今年9人未上本科线的高考成绩让张桂梅不太满意,她觉得,今年受疫情影响,山里的孩子与城市孩子进一步拉开差距。
上网课在大山里很不便,风一刮,信号就没了。她让老师和各级村委会联系,让家中没有网络的学生去村委会上课,并给没有手机的学生买了手机。
张桂梅希望有学生考上清华北大的心愿也没能实现。
学校最缺的仍是资金。华坪女高的教师工资由县财政负担,工资水平低。华坪县教育局党委书记胥国华告诉记者,华坪女高最初按18个教学班、900人办学规模设计,但因资金有限,每年只能招收100到160人。
除了教师工资,学校水电费、学生的所有支出均由学校负担,每当账户剩下100万元,张桂梅就进入新一轮的忧心,她要继续为钱奔走。
名气能为学校带来钱。张桂梅因此在乎每一次出名。第一次被全国聚焦在2008年,新闻联播报道她的第二天,她正要起身去人民大会堂作报告,汶川地震来了。第二次时,媒体宣传她,片子还没播,鲁甸地震来了。
这一次,赶上了疫情。她以为又没了音讯,自己却突然火了。
社会各界的捐款让张桂梅暂时免于为钱发愁。但代价是每日数不清的媒体约访和陌生人的问候电话,有人请她去给干部讲道德课,有报纸请她跟全国优秀教师写几句话。以前没钱看病,如今,她身体的每个器官都被医生关注,有人给她开中药,有人对她问诊。
她对每位到访者客气。多家媒体到来前,她特地去医院打了一针,以免中途倒下。今年春节,她坐在椅子上接受视频采访,身后有县长和一名医生保驾护航。
这位强势的校长逐渐发现,自己能做的越来越有限。对于这所学校的未来,她多数时候表示乐观,觉得学校名气大了,自己即使不在了,政府也会管。
以前,有洁癖的她不喜欢别人摸她的手,如今,她身体愈发虚弱,要靠别人搀扶。半生教书育人,每次放寒暑假,看到空荡荡的校园,她终于可以停下来一会,想想自己的事,以后养老怎么办,但找不到一个可倾诉之人。
脆弱的时刻很短暂,很快,她又以健谈精干的形象面对每一个到访者。她说,只要她能动,女高就不会倒。
时代楷模张桂梅的英雄事迹篇五
许多年前,一次家访途中的偶遇,让张桂梅至今无法忘怀。
一个女孩坐在山坡上,忧愁地望着远方,身旁放着箩筐和镰刀。她上前询问得知,女孩才十三四岁,父母为了3万元彩礼,要她辍学嫁人。
张桂梅暗自发愿:要改变大山女孩的命运,让她们通过读书走出大山。2008年,她创办了全国第一所免费女子高中——云南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12年来,已有1800多名大山女孩从这里考上大学。
她像一盏明灯,燃烧自己,照亮大山女孩的梦。
低进高出,1800多名女孩命运改写
今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得比往年稍晚一些。8月底,学生们报喜的短信把张桂梅的手机震得嗡嗡作响,但她却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这一届,华坪女高159名学生参加高考,150人达到本科线,本科上线率为94.3%,其中一本上线人数70余人。“如果没有疫情影响,姑娘们能考得更好。”张桂梅心有不甘。其实,这个成绩真的很不错了。
因为,华坪女高招收的学生大多来自贫困山区,不少学生基础差,甚至中考分数远低于当地高中的最低录取线。低分进高分出,高考成绩常年位居丽江市前茅,华坪女高创造了大山里的教育奇迹。
12年来,1800多名女孩从这里考上大学,改变了人生轨迹。
27岁的陈法羽是其中之一。2009年,家境贫寒的陈法羽中考分数没过线,自费读高中一年要好几千元。“当时我妹妹也在上学,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陈法羽说,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放弃读书,回家种地。
后来听说华坪有一所女子高中,专门招收家庭贫困的女孩,不收任何费用,陈法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快跑来报名。在女高学习三年之后,陈法羽顺利考入云南警官学院,如今已成为丽江市的一名警察。
回忆高中三年,陈法羽难忘校长的严厉与坚守。不管刮风下雨,张桂梅每天清晨都会陪着学生晨练;白天,几乎每节课她都会亲自查课;晚上,她和学生一起住在宿舍,直到夜里12点后查完宿舍才入睡。
“没有张老师的呕心沥血,就没有我们的命运转变。”陈法羽说。